題解
《山至數》中的“山”字衍,“至數”就是最好的理財方法。本篇為《輕重篇》中的第八篇。
篇中強調,君主要想統治國家並掌握天下,必須運用輕重之術來平衡糧食、貨幣、黃金、物價幾者之間的關係,隻有掌握了對糧食與貨幣的絕對控製權,才能做到:對內控製群臣、役使百姓,謀取民間財利;對外操縱諸侯,防犯侵權,謀取天下財利。
“彼守國者守穀而已矣。”“守穀”是管仲重要的糧食政策,然而,“守穀”,即控製糧食的最好辦法是什麼呢?就是國家要應時向民間放貸:首先要調查土地、財用等真實情況;第二是在春季正值糧價上漲時,按市價放貸糧食,以保證百姓的生活和生產;第三是在秋後正值糧價下跌時,按市價收回貸款。這樣就使得全國三分之二的糧食控製在政府手中。
利用兩季糧食的差價,政府可以獲取巨額利潤,補充財政收入,因此可以減輕百姓的賦稅。輕賦稅是當時社會倡行的思想,管仲也積極主導這一思想,但他主張要運用輕重政策減輕賦稅,而不是不顧削減國家收入而盲目地減輕賦稅。這一主張在促進農業生產、鼓勵農民耕種上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另外,篇中還詳細介紹了中央掌握各級財政狀況的方法,即由下至上、劃分單位、逐一查驗的方法,審核下一級的財政狀況,便能考證上一級的經濟狀況。這樣君主就不會被堵塞視聽,而能對全國的財政經濟狀況做到了然於心,明辨是非,洞察虛實,進而掌握諸侯並操縱天下大執。
原文
桓公向管子曰:“梁聚謂寡人曰:‘古者輕賦稅而肥籍斂,取下無順於此者矣。’梁聚之言何如?”管子對曰:“梁聚之言非也,彼輕賦稅則倉廩虛,肥籍斂則械器不奉。械器不奉而諸侯之皮幣不衣,倉廩虛則俸賤無祿。外,皮幣不衣於天下;內,國俸賤,梁聚之言非也。君有山,山有金,以立幣,以幣準穀而授祿,故國穀斯在上,穀賈什倍。農夫夜寢蚤起,不待見使,五穀什倍。士半祿而死君,農夫夜寢蚤起,力作而無止。彼善為國者,不日使之,使不得不使;不日貧之,使不得不用。故使民無有不得不使者,夫梁聚之言非也。”桓公曰:“善。”
注釋
梁聚:虛擬的人名。不曰貧之:“貧”應作“用”字。使民無有不得不使者:據上文,“得”應作“用”字。
原文
桓公又問於管子曰:“有人教我,謂之請士。曰:何不官百能?”管子對曰:“何謂百能?”桓公曰:“使智者盡其智,謀士盡其謀,百工盡其巧,若此則可以為國乎?”管子對曰:“請士之言非也。祿肥則士不死,幣輕則士簡賞,萬物輕則士偷幸。三怠在國,何數之有?彼穀十茂於上,三遊於下,謀士盡其慮,智士盡其知,勇士輕其死。請士所謂妄言也,不通於輕重,謂之妄言。”
注釋
請士:虛擬的人名。彼穀十茂於上:據文意,“十”應作“七”字。
桓公問管子曰:“昔者周人有天下,諸侯賓服,名教通於天下,而奪於其下,何數也?”管子對曰:“君分壤而貢人,市朝同流,黃金一策也;江陽之珠,一策也;秦之明山之曾青,一策也。此謂以寡為多,以狹為廣,軌出之屬也。”桓公曰:“天下之數盡於軌出之屬也?”管子對曰:“今國穀重什倍而萬物輕,大夫謂賈之子:‘為吾運穀而斂財。’穀之重一也。今九為餘。穀重而萬物輕,若此則國財九在大夫矣。國歲反一,財物之九者皆倍重而出矣,財物在下,幣之九在大夫。然則幣穀羨在大夫也,天子以客行,令以時出,熟穀之人亡,諸侯受而官之,連朋而聚與,高下萬物以合民用,內則大夫自還而不盡忠,外則諸侯連朋合與,熟穀之人則去亡,故天子失其權也。”桓公曰:“善。”
注釋
軌出:據郭沫若之說,這兩個字應作“輕重”。賈之子:據馬非百之說,“之”應作“人”字。
原文
桓公又問管子曰:“終身有天下而勿失,為之有道乎?”管子對曰:“請勿施於天下,獨施之於吾國。”桓公曰:“此若言何謂也?”管子對曰:“國之廣狹,壤之肥有數,終歲食餘有數,彼守國者,守穀而已矣。曰:‘某縣之壤廣若幹,某縣之壤狹若幹,則必積委幣,於是縣州裏受公錢。泰秋,國穀去參之一,君下令謂郡縣、屬大夫、裏邑皆籍粟入若幹。穀重一也,以藏於上者,國穀三分則二分在上矣。泰春,國穀倍重,數也。泰夏,賦穀以市擴,民皆受上穀以治田土。泰秋,田穀之存予者若幹,今上斂穀以幣。’民曰:‘無幣以穀。’則民之三有歸於上矣。重之相因,時之化舉,無不為國策。君用大夫之委,以流歸於上;君用民,以時歸於君。藏輕,出輕以重,數也,則彼安有自還之大夫獨委之?彼諸侯之穀十,使吾國穀二十,則諸侯穀歸吾國矣;諸侯穀二十,吾國穀十。則吾國穀歸於諸侯矣。故善為天下者,謹守重流,而天下不吾泄矣。彼重之相歸,如水之就下,吾國歲非凶也,以幣藏之,故國穀倍重,故諸侯之穀至也,是藏一分以致諸侯之一分。利不奪於天下,大夫不得以富侈,以重藏輕國,常有十國之策也。故諸侯服而無正,臣擴從而以忠,此以輕重禦天下之道也,謂之數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