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公問管子說:“特對我說:‘天子喪服有三百件,太奢侈了,不過照這種做法可以分散大夫的財富。’這種做法怎麼樣?”管子說:“這不是法家的言論。大夫把墳墓建造得高大,把墓室修飾得華美,這會侵奪農事和市場傭工,這不是對國家有利的辦法,因為百姓根本舍不得在死後以絲帛織物作為陪葬埋在地下。善於治理國家的人,不過是善於把握時機而采取緩急不同的政令而已,這就叫做國家的財會統計。”
桓公問管子說:“請說說國家之間相互爭奪的事情是如何開始的?”管子說:“是從親戚開始的。”桓公問:“為什麼說從親戚開始的呢?”管子回答說:“君主生下兄弟十人,就把國家分封給這十個兄弟;兄弟又各生出兄弟五人。又把國家分封給這五個兄弟。相隔三代還是同宗同祖,相隔十代隻是把祖宗的牌位放在一起而已,常常是屍橫遍野仍然決鬥不止,於是善於理財的人便遊說各方之間而從中取利。所以說,不能把土地給予他人,不要把財產授予他人。財利周而複始,與四時運行而興衰,聖人總是利用法令的緩急去治理它,利用政策的開閉去控製它,利用輕重的策略去奪取它,利用寬厚的仁義去實踐它,因此能與天地同命運。這是成就王業的關鍵。”
桓公對管子說:“請說說貨幣籌劃的事情。”管子回答說:“最初應以三人之家為單位實行,方圓六裏的土地提供兵車一輛,配備二十七人。貨幣的籌劃,就是以方圓六裏的土地為單位,統計肥沃和貧瘠的土地有多少,糧食產量有多少,糧食的貴賤是多少,一般方圓六裏之地使用的貨幣是多少,按糧價計算所需的貨幣是多少。因此,用貨幣籌算理財。就是要向全國發行一定數額的貨幣,使貨幣數額與全國土地數量相適應,這就叫做貨幣的籌劃。”桓公問:“怎樣實行貨幣的籌劃呢?”管子回答說:“士人的俸祿需用貨幣支付,大夫的邑稅需用貨幣支付,官府的人馬開支需用貨幣支付,於是全國的糧食都掌握在國家,而貨幣則流散在民間,糧食價格上漲十倍,靠的就是貨幣籌劃的辦法;各種物資降價十分之二,也是這一政策控製的結果。皮革、筋角、羽毛、竹箭、器械、財物,如果符合國家規格和君主需求,都簽訂契約合同由國家收購,分別儲藏在各個鄉、州,通告說:‘某年某月,如果已與國家簽訂了收購契約的,都由各鄉和州負責辦理。’所以,雇人運輸一天就能解決問題。國家的理財措施取決於糧食的籌算,國家要謀求物資,也是貨幣籌劃的結果。現今的刀幣、布幣都貯藏於官府之中,但商品的投機買賣、物價的高低則完全取決於商人對市場的操縱。幣值上升則物價下跌,幣值下跌則物價上升,糧價上漲則金價下跌,君主如能把握好糧價、幣值和黃金價格三者之間的平衡,天下就可以穩定了,這就是掌握天下的策略。”
桓公又問管子說:“關於平準措施、輕重之術以及國家的財會籌劃,我都已知道了,現在請談談利用祭祀理財的方法。”管子回答說:“從狼牡到馮會口,從龍夏以北到海莊,是禽獸出沒、放牧牛羊的好地方,何不利用這些地區實行國家的理財措施呢?”桓公問:“怎樣實行呢?”管子回答說:“在馮會口設一名官吏,如實記錄牛羊繁殖及交易管理等事宜。負責畜牧的度人和圉人,如果經營牛羊沒有損失死亡,就免去都邑的官職,晉升到縣級任官;如果大夫不能及時繁殖牛羊,就叫做喪失禮義,應禁止他們在春秋兩季用牛羊祭祀,凡平民則禁止他們舉行祭祀門神、山神等儀式。這樣一來,馮會口、龍夏地區的牛羊牲畜當月價格就會比往月上漲十倍,這一財利取自於祭祀的禮義。從無用之地取得利益,利用畜牧業的壟斷政策進行祭祀理財,被稱做‘通國策’。”
桓公問管子說:“請談談國家的地勢情況。”管子回答說:“有的國家地處山區,有的國家低窪多水,有的國家山陵平原各占一半,有的國家經常洪水泛濫,有的國家水土流失嚴重。這五種不同的地勢,是君主所憂患的。地處山區的國家可貯存三分之一的糧食,低窪多水的國家可貯存三分之一的糧食,山陵平原各占一半的國家可貯存十分之三的糧食,洪水泛濫的國家可貯存十分之二的糧食,水土流失的國家隻好依靠諸侯各國的糧食了,他們努力發展手工業,製作精美的木器來換取諸侯的糧食。這是針對五種不良地勢而解決糧食問題的辦法。”
桓公問管子說:“如果擁有海內,控製了諸侯。就不用擔憂地勢問題了嗎?”管子回答說:“如今諸侯掌握了各地物資的盈餘,因此要把握四時的變化,實施壟斷的策略,使東西南北相互補充,用平準措施進行調節。所以,為了應對諸侯,應采取政策控製物價的高低,這樣才能在擁有天下後利用貨幣來操縱物價的漲落。隨時進行調節,財利多時就實行流通,財利少時就停止流通。成就王業的君主總是按時巡視各鄉各州,因此能謀取財利而不使其相互奪利,百姓人人安居樂業。君主控製大局,維護統一,這就叫做國家的整體籌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