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公問:“齊國西部發生了水災,人民忍饑挨餓,而齊國東部卻是糧食豐收而價,格低廉。我想以東部的低廉彌補西部的昂貴,有什麼辦法嗎?”管子回答說:“如今齊國西部的糧價每釜一百錢,每二十錢;齊國東部糧食每釜隻有十錢,則每隻有二錢。請下令東部人均征收三十錢的賦稅,允許用糧食繳納。這樣一來,西部出三鬥糧就能完稅,而東部要出三釜糧才能完稅,如此東部每釜隻賣十錢的低價糧就全都進入國家糧庫了。於是西部饑餓的人就能有糧食吃,受凍的人就能有衣服穿,沒有本錢的國家給予陳糧,沒有種子的國家提供新糧。如此一來,東西相互補充,遠近地區的糧價就能平衡調節了。”
桓公說:“平衡供需的理財方法我已經知道了,請談談國家的平準政策。”管子回答說:“早春將至,溝渠阻塞不通,溪穀堤壩的水泛濫,對內損毀房屋,破壞牆垣,對外傷害土地,殘害莊稼。所以,君主要嚴格控製百姓為疏通水利而拋售的儲備物資,由國家大量收購。夏天到來,兵車的帷蓋衣幕供應不足,君主要嚴格控製百姓為上交布帛而拋售的儲備物資,由國家大量收購。秋天到來,鎧甲兵器需要修繕,弓弩需要裝弦,君主要嚴格控製百姓為上交絲麻而拋售的儲備物資,由國家大量收購。冬天到來,戰事時有發生,糧食供應不足,黃金賞賜不足,君主要嚴格控製百姓為上交糧食和黃金而拋售的儲備物資,由國家大量收購。控製了這些物資,富商巨賈們就不能一如既往地囤積居奇了。這就叫做國家的平準政策。”
龍在馬謂南麵和牛山北麵打鬥,管子人朝向桓公報告說:“上天派使者光臨您的郊野,請您派大夫穿上黑衣,左右隨從也穿上黑衣,去迎接上天派來的使者吧!”天下各國聽說後,都說:“齊桓公可真神奇,上天競派使者光臨他的郊野!”還沒等派兵迎接使者,就有八國諸侯前來朝見,這就是借助天威而撼動天下的辦法。所以,智者役使鬼神,愚者信奉鬼神。
桓公結束祭神,管子入朝對桓公說:“地震,是瘟疫的征兆,國家將發生不幸;風暴,也是瘟疫的征兆。國家出現天槍星,君主必定遭受屈辱;國家出現彗星,必定發生流血事件。比如浮丘之戰,彗星曾經出現,必須征服天下的仇敵。如今彗星再次出現在齊國境內,請下令召集功臣世家來朝,號令全國說:‘彗星出現,我恐怕又要征服天下仇敵了,請藏有糧食、布帛和文錦的人,都不得擅自支配處理。國家將有大事,請用平價收購你們儲備的物資。’於是,功臣世家、平民百姓都紛紛獻出糧食、布帛和黃金,支援財物,來輔助國家贏得戰爭。這就叫做借助天災而取得民間財用的辦法。”
桓公說:“聽說大夫們都隱藏財產而不肯貢獻,寧讓糧食腐爛也不肯救濟貧民。”管子說:“請下令召集城陽大夫並譴責他。”桓公問:“怎樣譴責呢?”管子回答說:“這樣譴責:‘城陽大夫,你寵愛的嬪妃身穿華麗的衣服,連喂養的鵝鴨都有吃不完的糧食;你整天聽著鍾鼓之聲,吹著笙篪之樂,拒絕接納同姓的族人,讓你的伯叔、父母和遠近兄弟都受凍而無衣穿,挨餓而沒飯吃。你聲稱要對我盡忠效力,怎麼可能呢?以後你不必再見我了。’您該撤了他的職位,封閉他的門庭,不準他出入。”於是,功臣世家都爭先恐後發放積存的糧食,獻出私藏的財物,支援遠近的兄弟。還覺做得不夠,又收養了國內貧病、孤獨、老邁而不能自食其力的人,供給他們生活所需。因此,桓公推行仁義,功臣世家兄弟親近,骨肉之間相親相愛,國內沒有饑餓百姓。這就是非同尋常的理財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