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可需要我下去迎一下?”一個中年漢子恭敬道。
“不用,來了就是來了.....”老人起身搖了搖頭笑道。
老人身穿一件古樸衣裳,容顏清矍,下頜有須隨夜風輕飄,他盡管隻是平靜的站在那裏,可身子卻是筆直,如同青鬆。
他神色帶著滄桑,雙眼露出睿智,站在那裏,但身上的氣息卻又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尤其是此人明明是位老人,但從他的神情氣質上卻感覺不到任何蒼老。
王老板微微躬身行禮溫和說道:“晚輩王胤見過蘇老先生。”
“學生雲澈見過夫子。”
雲澈則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老人笑著對王老板點了點頭,而後頗感興趣看著身前的雲澈,卻沒有說話。
雲澈平靜回望著老人,無論是麵部表情還是身體姿式都看不出來任何異樣,然而隻有他自己知道,老者眼光看不到的地方,被威壓震懾地快要崩潰的身體正在和他強大的意誌力做著激烈的對抗。
數十顆汗珠緩慢悄然地從他後背滲出,漸濕衣背。
因為要用意誌力強行控製自己身體的反應,雖然雲澈此時神情平靜,眼神裏的笑意溫和甜美,實際上已經付出了十二分的力量,腳底板鑽心般疼痛,小腿肚子撕裂般疼痛,隨時可能抽筋
這是一種無形的壓迫,一種大儒的思想靈魂的壓迫,就好像一道文化長廊,雋刻了成千上萬的儒家古籍,令人望而興歎,高山仰止。
“還不錯,這幾年的柴沒白砍.....”良久,老人微微一笑,開口道“不要叫我夫子,我可當不起!“
對於前一句,什麼感觸,雲澈倒是人生何處不修行,砍柴也是其中的一種,對自己而言,何嚐不是一種磨練心智
後一句則讓雲澈微微一怔,旋即釋然,這世間,當得起夫子一稱的大儒恐怕就隻有那一位了。
“坐吧。”
老人的聲音非常平靜,帶有一種令人心安寧的張力。
雲澈和王老板在老人對麵坐下,剛好三人分在了棋盤的兩側。
石桌上刻著橫豎數十道直線,便成了天然的棋盤,那些線條深刻入石,卻顯得格外光滑,應該是時時被弈棋之人摩娑所致。
亭外一株大青樹繁藏的枝葉向來是遮掩陽光的,棋盤上落著百餘枚棋子,在樹風清影中自默然不動,看似散亂,其間卻隱著別樣
弈棋之道若至深處,自然坐而神遊縱橫阡陌之間,渾然忘卻世間之事,想必老人是特意等兩人,故而擺下棋局之後便坐在亭邊。
老人指著棋盤笑道:“你們該知道關於棋盤的那個傳說吧!”
雲澈點頭。
相傳數千年前,爛柯山,有個叫王質的樵夫因為砍柴誤入深山,看到有一童一叟在下棋,好奇上前觀看,發現棋盤之上廝殺極為慘烈,竟是入神忘了離開。
童子看他癡醉模樣,遞給他一個饅頭,說來奇怪,王質吃掉那個饅頭之後,便再也沒有饑餓的感覺,坐在棋盤邊從晨時一直看到暮時。
暮色漸籠深山,樹下的那盤棋卻還沒有下完,那名先前贈他食物的童子抬起頭來,看著王質說道:“如果再不走,你就沒有辦法離開了。”
王質依依不舍地站起身來,準備離開,然而當他拾起自己砍柴用的斧頭時,卻震驚地發現斧頭的木柄竟然已經腐爛成了灰塵,而當他走出群山,回到家鄉時,竟然發現當年的同齡人竟然都已經死去。
他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在樹下觀棋一日,人間已經百年。
這個傳說流傳的很廣,無論士紳還是農夫,都喜歡下棋,最後更是把它作為一種競技活動。
...............
“可會下棋?”老人問道。
“會一點....”王老板和雲澈說道。
“可懂棋?”老人沉聲道。
“略懂.....”王老板遲疑了片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