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蘇修的目光忽然微微一縮。
“這是......”蘇修聲音微沉低聲道,“刀的痕跡?”
“他的浩然氣怎麼會帶著刀的痕跡.....”蘇修眉頭緊蹙,“誰的刀?”
他的目光從蘇修的包裹上掠過,又立即移開了目光。
“原來是他的刀.....”
良久,蘇修微微出了口氣,喃喃道:“他的刀怎麼會選擇雲澈?”
“這樣也好,道庭的那些家夥又得頭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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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澈隔空感觸那幾尊半蹲著在飛簷之上的石製簷獸,簷獸的存在似乎通過浩然氣呈現在了雲澈的腦海之中,顯得非常清晰,然而就在下一刻,那些簷獸仿似活過來了一般,他甚至能看到它們的目光!
他的心跳開始逐漸加快,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而識海與視線之中的那些簷獸則是越來越清晰,傳來的威壓越來越重,直接讓他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身體無比僵硬。
蘇修站在身旁,看著他的反應並不擔心,反而心情平靜而微感喜悅,雲澈對簷獸的反應如此敏感,說明他已經能夠感受到石製簷獸的勢了。
過了很久,雲澈搖了搖頭,從先前那種狀態中擺脫出來,臉色蒼白如雪,沉悶的喘著粗氣。
良久,雲澈深深地吸了口氣,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紅暈。
抬起雙手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遠方重新變得小起來的簷獸,說道望向蘇修說道:“老師,我感受到了,我也明白了。”
蘇修沉默了很長時間,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目光裏充滿是溫和的讚賞意味。
”老師,我見過很多次高山,卻沒有感覺到那股厚重的山嶽氣息。為什麼第一次感受到簷獸,卻能感覺出那股濃濃的威嚴氣息?”
蘇修抬頭看著古亭,良久開口緩緩說道:“亭廊上的簷獸是我十年前親手刻上去的。”
雲澈聞言震驚的看向蘇修,十年前刻下的簷獸居然能有如此的威壓氣息。
或者說,這些石刻的簷獸已經活了十年。
“儒學本來就是一種不可思議的東西,它包含了山海包含了江河包含了天地......”蘇修看著雲澈震驚的麵孔感慨道,“我們做的隻不過是把那些山河那些湖泊,從紙上還原出來罷了......”
“把屬於大自然的東西還原到它本來的麵目而已.....”
“就像這幾尊簷獸,本就是古人看到山野間的野獸,為其威壓濃烈的氣勢所懾服,有人便照著他的樣子刻在了屋簷之上,用來產生出一種威嚴的氣息,攝人心神。”
“刻在屋簷之上的石像終究是假的,你所感受到的便是簷獸本來的麵目。”
“我把它還原成了自然的狀態......”
“你曾問我儒是什麼....”
“今天我告訴你,這便是我的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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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是來考教你的學賦的,你的對聯還沒做完。”
“不過現在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你的心神已經不在上麵了....”蘇修歎息道。
雲澈沉默了很久,抬頭看向蘇修,微微笑道:“一副對聯而已......”
蘇修低頭看向雲澈,兩人的眼神彼此直視著。
良久,蘇修哈哈大笑道:“這才是我的學生.......”
.......入夜時分,一輪幽幽的明月升起了。
天空下著小雨,微風吹著衣裳!
烏鎮問有人抬頭看著月。
很多人!
因為那是最真實的一顆。
書桌前站著一人。
他注水入硯,磨墨提筆。
書桌上的那張白紙,還是原先那一張,放了大半天邊緣已經卷起,上麵依舊隻有二十一個字。
目光從窗外的棋盤古亭上移開,他又看了一眼簷下滴落下來的雨水。
然後他沉腕,落筆。
一筆,兩筆,三筆,四筆.....
二十一字寫完。
雲澈深深吸了一口氣,就此擱筆。
“聽雨閣,聽雨和,聽雨閣前聽雨和,雨和一新,雨閣一新.....”
雲澈轉身踏出書房。
半個時辰後。
書桌上那張雪白的紙上二十一道墨痕早已幹涸。
隻有一大灘墨跡。
墨跡的中間。
一滴水珠,躍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