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
本章仍是強調求其放心的重要,指出人所以有放心而不知求的原因,就在於分不清貴賤大小,結果在無意中以小害大了。
孟子首先提出:“人之於身也,兼所愛。兼所愛,則兼所養也。”但是事實上,人們恰如其分地“兼所愛”的人很少。就是說,應該首先作為重點愛護保養的,就首先重點愛護保養;次要的愛護保養,不能越過重要的,但能做到這樣的人很少。具體說,人們常常隻知照顧口腹之欲,而忘了培養他的良心。為說明這種現象的不合理,孟子還舉出林場管理人隻顧樲棘而不顧梧檟、人隻顧一指而不顧肩背為喻。
在這裏需要弄清楚的是,孟子並沒有鄙視耳目口鼻之官的意思,他隻是如實地說明心與耳目口鼻之間的關係。他明確指出,心是主,耳目是從;心是一切理想、價值與愛的發動之源,耳目口鼻四體則是實現此理想、價值與愛的工具——隻有源頭掌握住了,行動才能產生意義。事實上,心有心之用,耳目口腹有耳目口腹之用,彼此合成一體,才是完整的人生。
孟子在這一章開頭就說:“人之於身也,兼所愛。兼所愛,則兼所養也。”這是告訴人們,要分清貴賤大小,“兼相愛”要恰如其分。
最後,孟子回頭過來肯定耳目之官、飲食之事的一定價值,那就是:隻要不因此而有害於良心的仁義,則耳目口腹其實是有助成仁義實現之功的。
原文
公都子問曰:“鈞是人也,或為大人,或為小人,何也?”
孟子曰:“從其大體為大人,從其小體為小人。”
曰:“鈞是人也,或從其大體,或從其小體,何也?”
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於物。物交物,則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則思,思則得之,不思則不得也。此天之所與我者,先立乎其大者,則其小者弗能奪也,此為大人而已矣。”
譯文
公都子問道:“同樣是人,有的是君子,有的是小人,是什麼緣故呢?”
孟子說:“受本心(良知)支配的是君子,受耳目感官支配的是小人。”
公都子說:“同樣是人,有的受本心(良知)的支配,有的受耳目感官的支配,是什麼緣故?”
孟子說:“耳目感官不會思考,所以被外物所蒙蔽。它們一與外物接觸,就受外物的牽引而行動了。心這個器官是會思考的,人的善性思考就得著,不思考就得不著。心這個器官是天特意給我們人類的,一個人先把心誌立住,那耳目等器官就不能把心誌奪走了,這樣就成為君子了。”
解讀
弟子公都子首先問老師:為什麼同樣是人,有的人是品德高尚的君子,有的卻是小人呢?孟子認為,人能遵從本心所定的法則方向去做,踐仁成德,就可以成為君子;若順從耳目等官能私欲去做,就會成為小人。對孟子的回答,公都子產生了新的疑問:“既然遵從本心去做能成為君子,為什麼人們不都遵從本心去做呢?為什麼會出現‘或從其大體,或從其小體’的現象呢?”孟子認為,耳目以感觸為性,不會有是非善惡的判斷;同時,耳目不能主宰自己,很容易被外物所牽引,而使本心不能呈現,個人的私欲從而得以膨脹,於是就成了小人。
“心之官則思”,本心所思,是善,是理,是道德法則;心思而得的道德法則,是心自己所給出的。孟子認為,能自定道德法則的本心,是天賦予我們人類的。
孟子最後提出的“先立乎其大者”的“立”,是“彰顯”或“立住”的意思,不是原先沒有,現在根據需要才立起來的意思,而是本來就有,是天所賦予的。但要立得住,要彰顯,這樣就可以排斥“小體”,而成為君子了。想“立乎其大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既有本心(良知),也有強烈的私欲,所以人必須有後天的功夫以保存本心。要時刻警覺,一時不用功夫,本心就會被私欲所障蔽。
上一章孟子已提出:養其小者為小人,養其大者為大人。本章進一步分析了為什麼有的人“從其大者”,有的人“從其小者”。孟子心性論中最重要的一句話是:“心之官則思,思則得之,不思則不得也;此天之所與我者。”
原文
孟子曰:“有天爵者,有人爵者。仁義忠信,樂善不倦,此天爵也;公卿大夫,此人爵也。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從之。今之人修其天爵,以要人爵;既得人爵,而棄其天爵,則惑之甚者也。終亦必亡而已矣。”
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