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告子章句下(1)(2 / 3)

”服堯之服,誦堯之言”數句,即”立誌而聖,則聖矣;王誌而賢則賢矣”(王守仁語)之意。最後的“夫道若大路然,豈難知哉!人病不求耳。子歸而求之,有餘師”,是孟子推辭曹交,不讓他留下來。孟子告訴他:你若肯立誌為聖為賢,隨處都有良師,事事物物都可以啟發你,用不著坐下來通過聽我講道理,就能成為聖賢。說實在的,本心(良知)就是人的良師,隨時能反求諸己,使自己的良知呈現,那你就時時刻刻麵對良師了。

原文

公孫醜問曰:“高子曰:‘《小弁》,小人之詩也。’”

孟子曰:“何以言之?”

曰:“怨。”

曰:“固哉,高叟之為詩也!有人於此,越人關弓而射之,則己談笑而道之,無他,疏之也。其兄關弓而射之,則己垂涕泣而道之,無他,戚之也。《小弁》之怨,親親也。親親,仁也。固矣夫,高叟之為詩也!”

曰:“《凱風》何以不怨?”

曰:“《凱風》,親之過小者也;《小弁》,親之過大者也。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疏也;親之過小而怨,是不可磯也。愈疏,不孝也;不可磯,亦不孝也。孔子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

譯文

公孫醜問道:“高子說,《小弁》這首詩是小人做的。”

孟子說:“為什麼這麼說呢?”

公孫醜說:“因為詩裏流露出怨恨之情。”

孟子說:“高老先生解釋詩太死板了!這裏有個人,如果是越國人彎弓射他,他自己會有說有笑地講述這件事;這沒有別的原因,因為越國人和他關係疏遠。如果是他哥哥彎弓去射他,那他會哭哭啼啼地講述這件事;這沒有別的原因,因為哥哥是親人。《小弁》的怨恨,正是熱愛親人的緣故。熱愛親人,是合乎仁的。高老先生解釋詩真是太死板了。”

公孫醜說:“《凱風》這首詩為什麼沒有怨恨之情呢?”

孟子說:“《凱風》這首詩,是由於母親的過錯小;《小弁》這首詩卻是由於父親的過錯大。父母的過錯大,卻不抱怨,是和父母的關係更疏遠的表現;父母的過錯小,卻要抱怨,一不順心就發怒。和父母的關係更疏遠是不孝,一不順心就發怒也是不孝。孔子說:‘舜是最孝順的人吧,五十歲還依戀父母。’”

解讀

本章孟子通過對《詩經》中《小弁》和《凱風》這兩首詩的分析,提出子女對犯有大、小不同過失的父母應有的態度,父母犯有大過失時,要“怨”。隻有和父母關係疏遠的人,才不怨。真的和父母關係密切的人,不能不怨。但如果父母犯有小過失時就怨,說明你缺乏孝敬父母之心,動則發怒,埋怨父母。這兩種行為都是不孝的表現。最後,孟子用孔子讚美舜“五十而慕”來結束談話。意思是“怨”應該像舜那樣。舜受到父母和弟弟的迫害,自己到田裏去幹活兒,向天號泣。後來堯把兩個女兒嫁給了他,把整個天下都讓給了他,他卻隻因為沒有得到父母的歡心,一直在責備自己(怨),直到50歲。(請參看《萬章章句上》第一章)

原文宋將之楚,孟子遇於石丘,曰:“先生將何之?”

曰:“吾聞秦、楚構兵,我將見楚王說而罷之。楚王不悅,我將見秦王說而罷之。二王我將有所遇焉。”

曰:“軻也請無問其詳,願聞其指。說之將何如?”

曰:“我將言其不利也。”

曰:“先生之誌則大矣,先生之號則不可。先生以利說秦、楚之王,秦楚之王悅於利,以罷三軍之師,是三軍之士樂罷而悅於利也。為人臣者懷利以事其君,為人子者懷利以事其父,為人弟者懷利以事其兄:是君臣、父子、兄弟終去仁義,懷利以相接,然而不亡者,未之有也。先生以仁義說秦、楚之王,秦、楚之王悅於仁義,而罷三軍之師,是三軍之士樂罷而悅於仁義也。為人臣者懷仁義以事其君;為人子者懷仁義以事其父;為人弟者懷仁義以事其兄:是君臣、父子、兄弟去利,懷仁義以相接也,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何必曰利?”

譯文

輕要到楚國去,孟子在石丘地方碰到了他。孟子問道:“先生要到哪裏去呀?”

宋說:“我聽說秦楚兩國要打仗,我要謁見楚王,勸說他不要打了。如果楚王不聽,我再去謁見秦王,勸說他不要打了。在兩個國王中,總能有聽我話的。”

孟子說:“孟軻我不想問得太詳細,隻想知道您的大意。您將怎樣說服他們?”

宋說:“我打算說交兵是如何不利。”

孟子說:“先生的誌向是很好的了,可是先生的提法卻不行。先生用利來勸說秦楚兩國國王,兩國國王就因為利而停止軍事行動,這就將使三軍將士樂於罷兵而喜歡私利了。做臣子的,懷著利的觀念來服事君主;做兒子的,懷著利的觀念來服事父親;做弟弟的,懷著利的觀念來服事哥哥:這會使君臣之間、父子之間、兄弟之間都完全去掉仁義,懷著利的觀念互相對待,如此而國家不滅亡的,那是從來也沒有過的。如果先生用仁義來勸說秦楚兩國國王,兩國國王就因為仁義而停止軍事行動,這就將使三軍將士樂於罷兵而喜歡仁義了。做臣子的,懷著仁義的觀念來服事君主;做兒子的,懷著仁義的觀念來服事父親;做弟弟的,懷著仁義的觀念來服事哥哥:這就會使君臣之間、父子之間、兄弟之間都去掉利,懷著仁義的觀念互相對待,如此而國家不以仁義統一天下的,那是從來也沒有過的。為什麼一定要用利去說秦楚國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