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盡心章句下(2)(1 / 3)

貉稽說:“我被人家說得很壞。”

孟子說:“沒有關係。士人很討厭這種隨便議論別人的人。《詩經》說:‘我的心裏愁悶,是因為深遭那群小人怨恨。’孔子可以說是這樣的。又說:‘雖不能消滅它的慍怒,但也不失落自己的名聲。’這說的是文王。”

解讀

貉稽受到別人的毀謗,有些想不開,孟子用《詩經》和孔子、文王的事跡來勸說他,勸他不要把別人的毀謗放在心上,而要像《綿》所說的那樣:“肆不殄厥慍,亦不殞厥問。”即自己加強修養,依道而行,盡其在我。

原文

孟子曰:“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譯文

孟子說:“賢德的人先使自己明白了,然後去使別人明白;今天的人,自己還糊糊塗塗,卻想使別人明白。”

解讀

這段話,應令從事教育工作的人深省。一個教師想“以其昏昏,使人昭昭”,不但不可能,而且說明自己沒有責任心。大教育家陶行知先生說的好:“為教而學必須設身處地,努力使人明白;既要努力使人明白,自己更自然而然的格外明白了。”(《陶行知文集》第190頁)

沒有責任心的教師是在誤人子弟,不僅誤人子弟,而且影響國家的發展。所以,做教師的必須有強烈的責任感。粱啟超先生說:“一個人若是在教育上不感覺有趣味,我勸他立刻改行。”(《飲冰室文集》第13冊第15~16頁)

原文

孟子謂高子曰:“山徑之蹊間,介然用之而成路;為間不用,則茅塞之矣。今茅塞子之心矣。”

譯文

孟子對高子說:“山路上行人常走的地方,堅持不變地走下去,就成了一條路;隻要有一個時候不去走它,又會被茅草堵塞了。現在茅草也把你的心堵塞了。”

解讀

本章孟子用山間小路的成與廢,來比喻人心的通與塞。高於原是孟子的學生,因學不見道,不免心裏猶疑,孟子就用這個比喻來開導他。一個人想達於道,就必須像山間的小路一樣,不停地去走,即不停地加強修養,如此才行。看來,學道也並不容易,但失道卻很容易,隻要你稍有懈怠,就像山間的小路一樣,幾天不走就雜草叢生,而不成其為路了。人隻要放鬆了對自己的要求,私心雜念就會乘虛而入,就會離道越來越遠。

人性本善,仁義禮智根植於心。所以,你隻要順著本性去做、去想,就會成為君子。但要不間斷地去做、去想才可以,你隻要心一怠惰而不思,就會為私欲蒙蔽,變得昏聵糊塗而自我迷失了。這就是孟子說的:“思則得之,不思則不得。”(《告子章句上》第十五章)

由此看來,人犯錯誤、變壞,是不能怪別人怪環境的,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自己身上。

原文

高子曰:“禹之聲尚文王之聲。”

孟子曰:“何以言之?”

曰:“以追蠡。”

曰:“是奚足哉?城門之軌,兩馬之力與?”

譯文

高子說:“禹的音樂高於文王的音樂。”

孟子說:“為什麼這麼說呢?”

高子說:“因為禹傳下來的樂鍾的鍾鈕都快斷了。”

孟子說:“這怎麼能足以證明呢?城門洞裏的車轍那樣深,難道隻是幾匹馬的力量嗎?”

解讀

禹在文王前一千多年,禹王的鍾鈕,到戰國時期已有一千八百年,即使不用也該斷了。高子據此說禹王的音樂高於文王的音樂是沒有道理的。

孟子解釋說:“城門之軌,兩馬之力與?”意思大概是:城門洞很窄,隻容一輛車進去,所有進出城的車都要走這條路,所以其車轍深。城門內外道路寬,可以並行幾輛車,其車轍自然就淺了。孟子的意思是不是說:禹時鍾的數量很少,所以利用率高,鍾鈕就負擔重,而到了一千年後的文王時,生產發達,文教繁榮,鍾就多了,每個鍾的利用率相對就少了?

關於本章的真義,朱熹《四書集注》說:“此章文義本不可曉,舊說相承如此。”

原文

齊饑。陳臻曰:“國人皆以夫子將複為發棠,殆不可複。”

孟子曰:“是為馮婦也。晉人有馮婦者,善搏虎,卒為善士。則之野,有眾逐虎。虎負嵎,莫之敢攖。望見馮婦,趨而迎之。馮婦攘臂下車,眾皆悅之。其為士者笑之。”

譯文

齊國遭了饑荒。陳臻對孟子說:“齊國人都以為老師會再度勸齊王打開棠地的糧倉來賑濟災民呢。您大概不會這樣做了吧?”

孟子說:“再這樣做就成了馮婦了。晉國有個人叫馮婦,善於打虎,後來成了善人,就不再打虎了。有一次他到野外去,看到許多人在追老虎。老虎靠著山角頑抗,眾人也不敢上前去打。他們望見馮婦了,就迎上前去,請馮婦幫忙。馮婦就捋起袖子伸出胳臂下了車,大家都高興了。但作為士的那些人卻譏笑他。”

解讀

馮婦原來是遠近聞名的打虎能手,後來學好不幹了,但一有機會就又幹起來,因此受到士人的恥笑,留下“下車馮婦”這樣一句成語,諷刺那些重操舊業者。

孟子用馮婦的故事,表明自己不會再向齊王進言。朱熹在《孟子集注》中說:“疑此時齊王已不能用孟子,而孟子亦將去矣,故其言如此。”

原文

孟子曰:“口之於味也,目之於色也,耳之於聲也,鼻之於臭也,四肢之於安佚也,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謂性也。仁之於父子也,義之於君臣也,禮之於賓主也,知之於賢者也,聖人之於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謂命也。”

譯文

孟子說:“口的對於美味,眼的對於美色,耳的對於美聲,鼻的對於芬芳氣味,四肢的對於安逸,這些愛好,都是天性(生理欲望之性),但是得到與否,卻屬於命運,所以君子不把它們認為是天性之必然(不是非有不可,沒有也一樣做人)。仁的對於父子,義的對於君臣,禮的對於賓主,智的對於賢者,聖人的對於天道,它們能否實現是屬於命運,但也是天性之必然(沒有就難以做人),所以君子不把它推給命運(努力求其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