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溪的工作還算清閑,下午不用坐班,晚上過去值班也是去休息室睡覺,畢竟校醫院不會像之前的省醫那樣,急診室在淩晨時分依舊沸反盈天。

她已經邁開步子往樓道中走,身後清風拂動,初夏驕陽凜冽,暖風熏然,她聽到蘇靜言輕聲叫她:“小溪……”

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她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轉過頭看身後。

蘇靜言穿一身正裝,白襯衣熨帖合身,站在鬱鬱蔥蔥的香樟樹下,溫和了眉眼,微笑著看她,時光或許從來就偏愛某些人,歲月的雕琢洗禮讓他愈發給人一種寧靜致遠之感。

他的臉上依然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好似一種早已經習以為常的習慣。

蘇靜溪呆呆的看了半日,回過神,轉頭就往樓道中走,並不理會他。

蘇靜言連忙追上去,聲音有些急促的問:“小溪,你這幾年跑到哪裏去?”

他的手指清瘦修長,微微合攏收在她的腕上,蘇靜溪還是狠不下心口出惡言,語氣淡淡道:“恐怕不到晚上就會有人列一份圖文並茂的報告與你詳細解說我這幾年的去向,你又何必來問我?”

蘇靜言的指尖一僵,麵色蒼白,又聽她問:“你為什麼要找我?”

兩年前,是他親手放棄了她,將她推入漫長輾轉的旅途,流離顛沛。

蘇靜言答非所問道:“小溪,你連哥哥都不願意叫一聲?”

她有隱約不忍,即便已經知道此生無望,也不願意見到他用這樣的口氣質問,她的過去從來就沒有逃得了蘇靜言的回護嗬寵,他亦是她生命中唯一一束陽光。

蘇靜言跟著她上樓,老式的筒子樓走廊有些黯淡,木質門的安全性也有待考量,他的臉色越來越差,眉頭緊鎖。蘇靜溪掏出鑰匙來推開門,映入眼簾的直接就是一張簡易的單人床,四方的凳子以及跟高校宿舍內一模一樣的書桌,床鋪旁邊有一個簡易衣櫃,有些寒酸的可憐。

蘇靜溪回頭看了一眼他的臉色,走到桌子邊拿起玻璃杯仰頭灌下了一杯涼開水。

她又去陽台上用電水壺燒熱水,然後對依舊站著的蘇靜言說:“你看到了,我現在過的挺好的,我在外麵兩年,沒有酗酒,沒有吸毒,也沒有濫交,你以後,不要管我了。”

她語氣平緩,仿佛在說一個跟自己完全無關的人。

蘇靜言坐在凳子上,雙手微微握拳擱在膝蓋上,他垂眸道:“小溪,我這兩年一直在找你,卻沒想到你會換了身份……”

他不是沒去找過邊佑,但是他執意不肯透露實情,他隻能作罷。

開水壺汩汩的冒著白煙,發出撲哧的聲音。

蘇靜溪沉默的走過去端進來,給蘇靜言找了個杯子,兌了涼水進去,又重新放在他手旁的桌子上。

房間狹小,不過二十多平方米,她隻好坐在床沿,撐著兩條腿看地板。

事已至此,兩人似乎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

蘇靜溪從西藏跟陸霖回北京之後,就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