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公司的男性在我麵前就有點放肆了,盡管我無動於衷,但還是經常受到他們的騷擾,不是臉被摸了一下,就是頭發被掠了一下,屁股被捏了一下……一位男孩居然對另一位男士炫耀說:“我已經上過她了。”
我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羞辱了,我告到女經理那裏。
女經理看看我說:“你跟他們真沒什麼嗎?如果真沒什麼,就不用理睬他們,他們感到無趣,就不會再騷擾你了。這事我也不好直說,批評的結果反而更糟。”
我隻好按女經理的話去做,可我發現我失敗了,男士們越來越變本加厲,最後我不得不辭了工作。
我又成了四處流浪的人,一個流鶯樣的女人,這樣的生活是我內心最排斥和最不想要的。
…………
我正想得出神,厲總的手機響了,他機靈地一翻身,坐了起來,已經快兩點了,厲總伸個懶腰說:“兩點半鍾,有個外商要見麵呢。”
我也坐了起來。我說:“要我陪伴嗎?”
厲總笑笑,“你敢公開自己的身份嗎?”
我知道他是在婉拒我了,暗地裏不由很開心了一下。
然後,我就先一步離開了厲總的別墅,想到我跟他的合同中又減少了一天,內心好像輕鬆無比。
太陽很好,高高地照在頭頂,走在大街上,我感到內心發空,特別渴望到哪裏安靜地坐一會兒,我想到了圖書館,我已經很久沒光顧它了,於是我攔了一輛的士,向圖書館奔去。
圖書館還是老樣子,城市發展變化如此之大,卻沒有哪位市長肯於把圖書館造得富麗堂皇。我沿著樓梯往期刊閱覽室走,我想我要翻看一些雜誌,從上麵了解一下社會的方方麵麵。
我剛坐下來,對麵就來了一位男孩,模樣很像王可,我以為是他,內心突然有了一種衝動,待我細細打量一會兒,才發現對麵的男孩隻有外形輪廓像王可,實際上相差十萬八千裏呢。
不過,他的出現倒讓我心情無法安定了,我想起了從前,想起了王可,想起了在圖書館查閱的那些有關妓女的資料,如果不是在這裏碰到了王可,我可能不會擁有現在的生活,都說男人鑄造女人,王可竟把我鑄造成今天這個樣子,不倫不類的樣子。如果我當初遇到的不是王可,如今我會是什麼樣呢?
對麵的男孩很安靜地坐著,他在翻閱報紙,是一張有關電子方麵的報紙。他的沉靜,讓我心生羨慕。我想我再也不可能有如此沉靜的姿態了,我的內心已被社會生活弄得混亂和喧囂,是王可把我推到這個層麵,現在一旦我碰見他,我一定會跟他形同陌路,因為遲早有一天我要跟這樣的生活告別。
我控製著情緒,努力使自己安靜。我想我隻有安靜下來,才能把要看的東西看進內心裏去。一會兒,我終於安靜了,幾乎到了物我兩忘的境地,我看了很多東西,國內的國外的,文學的科學的。走出圖書館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了,我想人還是很能夠控製自己的,人的失控,大多都是心靈偏執的結果。
傍晚,我回到了家裏。我媽媽坐在椅子上看電視,電視是我剛剛買的,等離子液晶彩電,這以前我們家一直看那種老舊的電視,看了十五年,新機子替換舊機子的時候,連收破爛的人都不願意要了。我隻好把舊機子當垃圾扔了,我扔它的時候,我媽媽似很不情願,說還能賣幾個錢,直到拾破爛的人對舊機子不屑一顧,我媽媽才認同了它的一錢不值。
我沒打擾媽媽,徑自進了自己的房間,我擰開台燈,打開電腦,把今天的所見所聞記錄下來,然後存放到記事本裏。寫日記對一個人很有益處,特別是寫作的人,一篇日記也就是一次新鮮的生活,天長日久,說不定就是一本書,一部社交實錄。
我認真地寫著,鍵盤發出動聽的聲響,我發現我是那麼熱愛著寫作,這種熱愛是由衷的,不是裝出來的。好像是何羽跟我說過,法國女作家喬治`桑寫作的時候,從來不招惹男人,等她寫好了一部書,才會在男人麵前釋放自己的熱情,她會發狂地跟男人玩,發狂地愛著他們,而一旦她身陷寫作的囹圄,又會把他們忘得一幹二淨。
但願我能成為喬治`桑,卻不敢保證能經曆她那樣偉大的愛情,她深愛過肖邦,她與肖邦的情書成為世界經典。而我們這個時代能產生那樣偉大的愛情嗎?愛情在商人們眼裏已成為一種錢的替換物,在藝人們眼裏已成為一種遊戲,在文人們眼裏已成為一種智力表達,而愛情一旦被世俗的功利所籠罩,它就變味了,就不再是愛情了。
夜色漸漸濃了,我的肚子空起來,我忽然想起自己還沒有吃晚飯,我喊了一聲媽媽,跟她要晚飯吃,我媽媽看了看我說:“去買餛飩吧,我也沒吃呢。”
我隻好關了電腦,走進廚房,端了一個小鍋子去買餛飩。未下樓梯,我便聞到了餛飩的香氣,賣餛飩的老頭就在我們樓下,一道院牆將他隔在門外,但那香味卻不是院牆能擋住的,於是他的生意在我們的樓下越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