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入夏,蟬鳴聲不斷,卻惹的人心煩,幸而今夜月色甚佳。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百靈氣喘籲籲的跑進院子裏報信兒,卻見自家小姐隻著了件單薄的白色裏衫靠在搖椅上納涼,墨黑的頭發灑落一地,月光下她的皮膚瑩白如玉,不像是個真人。

“傻丫頭,發什麼愣呢!”

沈芝月支會半天,卻不見百靈回話,隻見這傻丫頭愣愣的看著她,像是入了夢魘。

百靈回過神,紅著臉,心裏想著小姐怎越來越像妖精了,這要是被哪兒個外男見著了,怕不是心肝都要被勾走了。

“小姐,你猜的準準的!二房太太先是聽聞老太君將沈芝音過繼過來倒是歡喜的很,又一聽是當成嫡女,心裏還是有些不爽利的,被身側人勸了勸才歇了......”

沈芝月聽著頭疼,拿手中的團扇給百靈的發髻上輕拍了拍:“你這長篇大論。語無倫次的話頭,什麼時候改改,直接說點小姐我想聽的。”

“哎!嘿嘿嘿!”百靈摸了摸發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卻又趕緊繪聲繪色的描述道:“二奶奶知道三小姐勾引了鄭世子,還被夫人當場拿住,驚得沒聽清,又問了兩遍,等反應過來,就領著丫鬟婆子殺去了老太君屋裏,這時候老太君怕不是也知道了。”

沈芝月在搖椅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手中搖著團扇,好不自在,半晌沒回話。

百靈疑惑的湊過去問:“小姐,不開心嗎?隻盼二奶奶能好好將那三小姐打一頓,好出一出這口惡氣,一個庶女還敢來搶小姐的夫婿!”說著就有些忿忿不平。

沈芝月自然是開心的,但是她要的不僅僅是沈芝音被打一頓這麼簡單,她害的沈府傾覆,隻是挨打怎麼能夠呢!

她最是懂她的心思,該是讓她從天堂到地獄,這種落差才是讓她受不了的。

如今有了沈芝音,老太君和二奶奶的把柄就在她和母親手裏了。

畢竟外頭要是知道二房嫡女未婚破身,廟宇私會,那翃哥兒還能娶到什麼好媳婦?怕是議親都難。

這件事不過是在他們心裏先埋下個丟不掉的種子。

沈芝音以為自己過去二房成了嫡女,就能順風順水的過好日子,我偏偏讓他們心生齟齬,如鯁在喉,做對貌合神離的假母女,假祖孫。

沈芝月心情舒爽,讓百靈先下去歇著,自己想在院裏小憩會兒。

月色搖晃,蟬鳴不斷。

沈芝月不知覺就在搖晃著入了眠,手中的團扇也掉落在地。

卻被人撿了起來,貼心的給她扇了扇燥熱的暑氣。

沈芝月舒適的抻了抻身子,隻覺得此覺睡得是相當安穩。

睜眼,隻見自己那柄綢繡花蝶團麵的烏木雕手柄團扇被一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握著,有著節拍的在自己眼前扇著。

“你醒了?”

熟悉又低沉的聲音灌入耳朵。

沈芝月偏頭看過去,嚇得從搖椅上跌下去,幸而依舊被那雙強壯有力的胳膊撈了回來。

“月妹妹,是又要投懷送抱嗎?”

謝長沐眼中閃著促狹的微光,唇角含著的笑意如同春日桃花,摟著小表妹的手可是絲毫未鬆。

沈芝月還未和男人如此貼近過,隻覺得那股熟悉的檀木味又幽幽鑽入鼻息,她怒紅了臉,低聲斥道:“鬆開我!”

好幸!這混蛋太子還算聽話,安穩的把她放在搖椅上。

“太子殿下,夜半三更闖入女子閨閣是何道理?”沈芝月怒而起身,指著這深更半夜做登徒子的可惡太子。

卻不想謝長沐並未答話,卻去撿她桌上吃剩的糕點果子吃,那模樣像是餓極了。

“這是我喝剩的茶水!”

沈芝月見他吃的急了,又拿著自己用過的茶盞潤起嗓子來,不禁急的要去拉扯他。

可惡太子雖病弱,卻還是高出她半個頭,一時還真是拉扯不到,好像是她小孩樣與大人討糖吃。

謝長沐吃飽喝足,看著小表妹這副張牙舞爪的模樣,心中更是暢快。

“月妹妹,在外是出了名的端莊嫻靜,如今總算是露出你的真麵目了吧!”謝長沐瞥了眼拉扯他袖口的手,調笑道。

沈芝月趕緊鬆了手,也不敢示弱的冷笑:“太子哥哥在外也是身子羸弱,不堪大任,卻敢夜探女子深閨,大家彼此彼此吧!”

秀眉微蹙,唇角譏諷的模樣,甚是鮮活。

謝長沐輕紓了口氣,看到小表妹能卸下偽裝,還是記憶中的模樣,他胸膛裏鼓脹脹的,不知覺語氣都柔了起來。

“白日裏才對孤謝之又謝,現下夜裏對孤又是嘴下絲毫不留情。”

這話說得實在曖昧極了,著實讓還是閨閣女子的沈芝月如玉的臉頰紅了又紅。

她跺了跺腳,似是氣急敗壞又似是無可奈何的妥協道:“殿下深夜前來,究竟是為何?若是被人瞧見,臣女的清譽可算是毀了。”

誰能想到長身玉立,貴為儲君的太子殿下竟然像個......潑皮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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