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般虛淡的心境
《莊子》中曾提到過一個女人,她在與南伯子葵地交談的時候講了這樣一段話:“你知道卜梁倚嗎?他有聖人般明敏的才氣,卻沒有聖人般虛淡的心境。而我呢,我有聖人般虛淡的心境,卻沒有聖人那種明敏的才氣。我本想如果用虛淡的心境去教導他,沒準他果真能成為聖人。然而,結果卻不是這樣。雖然把聖人虛淡的心境傳告給具有聖人才氣的人看起來更容易些,但我還是選擇持守著告訴他,結果,他三天之後便能遺忘天下。看到他已經可以遺忘天下,我又凝寂持守,結果,他七天之後就能遺忘萬物。看到他已經遺忘外物,我又凝寂持守,結果他九天之後便能遺忘自己的存在。等到他遺忘了自己的存在,他的心境便能如朝陽一般清新明澈。當心境如朝陽般清新明澈,他就能夠感受那絕無所待的道了。當他感受了道,就能超越古今的時限。當他超越古今的時限可以在曆史中穿梭,那麼便進入無所謂生、無所謂死的境界。一個人生活在世界上,當你摒除了生也就沒有了死,因為沒有了死的對比,那時候的生也就不存在了。”
莊子認為,一個可以學道的人,必須有“聖人般虛淡的心境”,否則,這個人隻能在世間隨波逐流,跟隨著眾人行走於聲色名利之中,永遠沒有醒悟的那一天。一個人,隻有學會了修養自己的心靈,才能保持內心的寧靜與和諧,才有可能像莊子一樣,達生而逍遙。
心靈的淡泊,能與宇宙時空中無窮無盡的能量連接在一起,潛移默化地使人的靈魂升華,會把一切美好的東西變得永遠充滿神秘色彩。為了放淡自己的各種欲望,我習慣在孤燈夜靜的書案前,頭靠著鬆軟的椅背,輕輕地合上疲憊的眼睛,閉目養神,忘記自己,忘記世上困擾人的一切。在寧靜中,我的生命變得猶如滿天的輕風細雨那樣悠長、清澈、溫和,緩緩地逍遙於宇宙時空之中……
一個人要想消除心靈的煩惱,淡泊是必不可少的。如果珍愛生命,就必須修身養性。人總有一天會走到生命的終點,金錢散盡,一切都如過眼雲煙,隻有精神長存世間,所以人生的追求應該是一種境界。
在紛紛擾擾的世界上,心靈當似不動的高山,安貧樂道;不能像水中的雜草,隨波逐流。居住在鬧市,在嘈雜的環境之中,不必關閉門窗,任它潮起潮落,風來浪湧,我自悠然如局外之人,沒有什麼能改變心中的寧靜。身在紅塵中,而心早已出世,在白雲之上。
側耳傾聽蟬鳴聲
默雷禪師有個叫東陽的小徒弟。
這位小徒弟看到他的師兄們,每天早晚都分別到大師的房中請求參禪開示,師父給他們公案,用來拴住心猿意馬,於是他也請求師父指點。
“等等吧,你的年紀太小了。”但東陽堅持要參禪,大師也就同意了。
到了晚上參禪的時候,東陽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然後在師父的旁邊坐下。
“你可以聽到兩隻手掌相擊的聲音,”默雷微微含笑地說道,“現在,你去聽一隻手的聲音。”
東陽鞠了一躬,返回寢室後,專心致誌地用心參究這個公案。
一陣輕妙的音樂從窗口飄入。“啊,有了,”他叫道,“我會了!”
第二天早晨,當他的老師要他舉示隻手之聲時,他便演奏了藝伎的那種音樂。
“不是,不是,”默雷說道,“那並不是隻手之聲。隻手之聲你根本就沒有聽到。”
東陽心想,那種音樂也許會打岔。因此,他就把住處搬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
這裏萬籟俱寂,什麼也聽不見。“什麼是隻手之聲呢?”思量之間,他忽然聽到了滴水的聲音。“我終於明白什麼是隻手之聲了。”東陽在心裏說道。
於是他再度來到師父的麵前,模擬了滴水之聲。
“那是滴水之聲,不是隻手之聲。再參!”
東陽繼續打坐,諦聽隻手之聲,毫無所得。
他聽到風的鳴聲,也被否定了;他又聽到貓頭鷹的叫聲,但也被駁回了。
隻手之聲也不是蟬鳴聲、葉落聲……
東陽往默雷那裏一連跑了十多次,每次各以一種不同的聲音提出應對,但都未獲認可。到底什麼是隻手之聲呢?他想了近一年的工夫,始終找不出答案。
最後,東陽終於進入了真正的禪定而超越了一切聲音。他後來談自己的體會說:“我再也不東想西想了,因此,我終於達到了無聲之聲的境地。”
東陽已經“聽”到隻手之聲了。
一個人本身就是一個謎,人最不了解、最不明白的,恰恰是人本身。
我們活著畢竟要關照好自己,生命是我們從造化接受的恩賜,我們有願望也有責任去善待這項恩賜。珍視我們的心靈,醒悟自覺,嚐試著與自己的心靈對話,將整個心靈融入自然中,傾聽自然的聲音,用自然的營養滋潤我們的思想和靈魂,使我們自由的心靈飛翔在宇宙深處。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上麵這首偈是六祖慧能所作。據說,五祖弘忍退位時,想從眾弟子中找一個有才能的人來做接班人。於是,他就把眾弟子招來,對他們說:“你們聽了我這麼長時間的弘法布道,也不知道你們悟了沒有。諸位各作一首偈子呈來,讓我看看你們修行的成績。中意的話,就把衣缽傳他。”
在眾多的徒弟中,當時有一位名叫神秀的上座和尚,資曆很深,讀了很多經書,頗有學問,深得弘忍器重,大家認為這回呈偈受衣缽的人非他莫屬。神秀為人持重,雖自知為眾望所歸,但還是把精心寫的一首匿名偈子,乘天黑貼在廊壁上。第二天人們見到了這首偈子。偈雲: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
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
慧能一直在碓房舂米,並不知五祖要學人呈偈選法嗣的事。當有人念著神秀的偈子從碓房經過時,慧能不禁感歎道:“好倒是好,但並未到家。”
那人聽了慧能的感慨,不禁嗬責道:“你一個舂米的行者,胡說什麼?”
慧能也不跟他計較,當下想好了一首偈子。到了晚上,找一位童子帶他到了廊壁下,請人代筆把他的偈子寫上。這首偈就是我們上麵看到的。
五祖讀後說道:“這是誰作的?也沒有見姓。”雖然如此,但由這首偈子,弘忍更加認識到慧能是成大器的材料。為了掩人議論,弘忍脫下鞋子,用鞋底把慧能的偈子擦掉了。
到了晚上,慧能還在碓房幹活,五祖悄然而至。寒暄過後,五祖用手杖在碓石上敲了三下,轉身走了。慧能會意,便在三更時刻到五祖房中。五祖為他講解《金剛經》,當聽到“無所住而生其心”時,慧能言下大悟。印心之後,弘忍隨即傳法衣與他,慧能即為禪宗六祖。
如果用一個字來分別概括這兩個偈,那麼神秀偈為“戒”,慧能偈為“空”。
神秀偈執障身心,要人終生不斷地拂塵拭埃,這是漸修的法門,並未達到究竟空的境界;慧能偈雖否定了身執和心執,但也有執空之弊。所謂空無一物,是在心念的不停流動中,不停滯,不執著,有而非有,空而非空;如果執空不放,也是一種掛礙、沾滯,必將墮入魔障中。
無我是佛界,忘我是道場
慧忠禪師就是一個心外無物的人,可以說,他已經達到了大徹大悟的無我忘我的境界。印度的三藏法師自神通,他來到慧忠禪師麵前,與他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