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覺得很奇怪:“這是一隻什麼鳥呢?它長著大翅膀卻不飛走;眼睛很大,卻連我都看不見。”
於是,莊子輕步向前,拿起彈弓準備射它。
這時,一隻蟬正在為得到一段悠閑的時光而得意忘形。蟬的背後有一隻螳螂在悄悄靠近,正舉起雙臂準備捕蟬,眼看就要得手,它也得意忘形,根本不知道危險也在向它靠近。而那隻奇怪的鳥正注視著螳螂,它也忘記了自身的安全。
莊子看見了這一切,忽然醒悟:“哎呀!世間萬物本來就互相牽連,任意兩個事物之間也會互相吸引。”
他放下彈弓,回身準備離開。這時恰巧管園子的人看到了他,以為他偷了栗子,便追趕著辱罵他。
莊子回家後,三天不出家門。
弟子們問:“先生為什麼忽然不再出門了呢?”
莊子回答說:“我追逐奇怪的鳥,但是忘記了自己的身體。我在濁水裏看得很清楚,到了清水反而迷失了自己。況且我聽人說過:‘到了別的地方,就要遵守那裏的規矩。’現在我在栗園遊玩而忘記了自己的身體,就像那隻奇怪的鳥也因為有利可圖,忘記了它的本性。管園子的人也因此辱罵我,所以我羞愧得不敢出家門了。”
追本溯源,莊子之所以挨罵,都是他自己造成的。這正應了那句俗話:“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阻擋自己前進的障礙往往並非道路的艱險,而是人自身。
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人們所遇到的最大障礙往往不是所處的環境和條件,而是自身過多的“思考”和“常識”,以及由此產生的種種顧慮和猜忌。過分地在意心理,會把自己的內心牽絆住,阻礙自己的發展。
隻有認清和克服了“自我障礙”,我們才有可能專注、高效地投入工作,輕鬆愉快地生活。
沒路可走,隻因心路太窄
一天,惠子對莊子說:“我有棵大樹,人們都叫它‘樗’。它的樹幹卻疙裏疙瘩,不符合繩墨取直的要求,它的樹枝彎彎扭扭,也不適應圓規和角尺取材的需要。雖然生長在道路旁,木匠連看也不看。現今你的言談,大而無用,大家都會鄙棄它的。”
莊子說:“先生,你沒看見過野貓和黃鼠狼嗎?它們低著身子匍匐於地,等待那些出洞覓食或遊樂的小動物。一會兒東,一會兒西,跳來跳去,一會兒高,一會兒低,上下躥越,不曾想落入獵人設下的機關,死於獵網之中。再有那犛牛,龐大的身體就像天邊的雲,它的本事可大了,不過不能捕捉老鼠。如今你有這麼大一棵樹,卻擔憂它沒有什麼用處,怎麼不把它栽種在什麼也沒有生長的地方,栽種在無邊無際的曠野裏,悠然自得地徘徊於樹旁,自在地躺臥於樹下?大樹不會遭到刀斧砍伐,也沒有什麼東西會去傷害它。確實沒有派上什麼用場,可是哪裏又會有什麼困苦呢?”
莊子屢次拿自己的朋友惠子做標靶,向我們講述他的道理。惠子為什麼會覺得大樹沒有用呢?在莊子看來,那是因為他的眼光太窄太小,所以看不到大的事物的用處。用我們今天的話來說,就是一個人的心界的寬廣度決定了一個人視界的寬廣度。
然則心有多大,世界才能有多大。一個人隻有能夠最大限度地擴大自己的心域,才能比別人看到更多更精彩的事物、更多更精彩的美麗。如果你覺得你現在在生活中沒有什麼路可走,那麼可能就是因為你的心界太窄了。
戴晉人的長遠之計
魏惠王和齊威王訂立過盟約,齊威王背棄了盟約。魏惠王惱怒了,派人去刺殺齊威王。將軍公孫衍聽說這件事情,感到可恥,就對魏惠王說:“君王是一個大國之君,可是派一個平民去報仇。我願意領軍二十萬,為君王去討伐齊國,俘虜它的人民,牽走它的牛馬,然後傾覆他的國家,將大將田忌趕走,再打傷他的背部,折斷他的脊骨。”魏臣子季子聽到公孫衍這番話,感到可恥,就對魏惠王說:“譬如築十丈高的城牆,已經築好了七丈,可是又把它毀壞,這是勞役們最痛苦的事情。現在已經有七年不打仗了,這是我們國家興旺的基礎。公孫衍是個昏亂的人,他的話是聽不得的。”賢士華子聽到公孫衍和季子的這番話,感到都淺薄,就對魏惠王說:“花言巧語地說討伐齊國的,是昏亂的人;花言巧語地說不要討伐齊國的,也是昏亂的人;花言巧語地說討伐和不要討伐的都是昏亂的人。”魏惠王說:“那麼,怎麼辦呢?”華子說:“君王隻要追求‘道’就行了。”惠施聽說這件事,就在魏惠王麵前推薦了戴晉人。
戴晉人對魏惠王說:“有一種叫蝸牛的東西,君王知道嗎?”魏惠王說:“知道。”戴晉人說:“有在蝸牛的左觸角上建立國家的,名字叫角氏;有在蝸牛的右觸角上建立國家的,名字叫蠻氏。兩國經常因為爭奪土地而發生戰爭,死在戰場的屍首就有幾萬具,他們追趕敗兵,十五天才能夠返回來。”魏惠王說:“哈!這大概是謊話吧。”戴晉人說:“我願意為君王證實這件事情。依君王的意思說,在天地四方上下之中,有沒有窮盡呢?”魏惠王說:“沒有窮盡。”戴晉人說:“如果心神遨遊於無盡的境域之中,再返還到四通八達的各國之間,就感到似有似無的一樣,君王知道這個道理嗎?”魏惠王說:“知道。”戴晉人說:“四通八達的各國之間有個魏國,魏國之中又有個梁邑,梁邑之中有個君王。這個君王和蠻氏相比,有沒有分別呢?”魏惠王說:“沒有分別。”戴晉人走後,魏王就不知所措地如同丟了什麼東西似的。
魏惠王因為他和齊威王之間的私人恩怨,就想發動一場聲勢浩大的戰爭,很多大臣都用不同的方式勸諫,最後,神秘人物戴晉人在惠施的推薦下隆重登場,化解了一場戰爭。戴晉人通過把魏惠王的心界拉高、拉遠,使魏惠王站在更高的層次上看待這場戰爭和恩怨,最終使得“魏王就不知所措地如同丟了什麼東西似的”,一場浩劫就此化解了。
“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征一國者,其自視也,亦若此矣。”莊子說,一個人的眼界隨著他的心界而不斷擴大,“知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征一國者”就是一個不斷拓展眼界、不斷獲得成就的過程。
執著而有遠見,將無所不窺
有一個人經常出差,經常買不到對號入座的車票,可是無論長途短途,無論車上多擠,他總能找到座位。
他的辦法其實很簡單,就是耐心地一節車廂一節車廂找過去。這個辦法聽上去似乎並不高明,卻很管用。每次,他都做好了從第一節車廂走到最後一節車廂的準備,可是每次他都用不著走到最後就會發現空位。他說,這是因為像他這樣鍥而不舍找座位的乘客實在不多。經常是在他落座的車廂裏尚餘若幹座位,而在其他車廂的過道和車廂接頭處,居然人滿為患。
他說,大多數乘客輕易就被一兩節車廂擁擠的表麵現象迷惑了,不去細想在數十次停靠之中,從火車十幾個車門上上下下的流動中蘊藏著不少提供座位的機遇;即使想到了,他們也沒有那一份尋找的耐心。眼前一方小小立足之地很容易讓大多數人滿足,為了一兩個座位背負著行囊擠來擠去也讓他們覺得不值。他們還擔心萬一找不到座位,回頭連個好好站著的地方也沒有了。與生活中一些安於現狀、不思進取、害怕失敗的人,永遠隻能滯留在沒有成功的起點上一樣,這些不願主動找座位的乘客大多隻能在上車時最初的落腳之處一直站到下車。
不行動,就不會有收獲,眼光放得不遠,腳步就隻能被困在眼前。這就告訴我們,不能被眼前的表象所困,心界要比眼界放得更遠。
《莊子·逍遙遊》中就有這樣一段論述:到近郊的草木間去,一天在那裏吃上三頓,回來了肚子還飽飽的;假如走一百裏路呢,就不同了,得帶一點幹糧,說不定要兩三天才能回來;如果走一千裏路,那就要準備帶兩三個月的糧食了。
在這裏,莊子也在講述人生境界的問題。前途遠大的人,就要有遠大的計劃;目光短淺、急功近利,隻看現實的人,恐怕隻能抓住今天。
生活中,我們常常被眼前利益的絢爛外貌蒙住了雙眼,寧願一直低頭享受那片刻的短暫歡愉,也不肯抬起頭望望遠方,去尋找更大的空間。隻圖眼前利益的人,受人性所限,隻會陷入庸人自擾的無邊煩惱;唯有立足長遠的人,才能突破人性的瓶頸,活出智慧人生。
前途究竟是什麼?前途是一次有計劃的旅行,執著而有遠見,自信而能把握關鍵。這就是莊子這個“其學無所不窺”者帶給我們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