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縱橫萬裏的詩風依然在吹(1 / 2)

王爾德說:“人真正的完美不在於他擁有什麼,而在於他是什麼。”

終於,在歐洲幾個國家的多日遊學與訪問接近尾聲了,夫妻兩人都略顯疲憊,他們開始收拾行李,準備返回北京。但卻又接到了一封來自香港的邀請函,顧城夫婦被邀請參加“中國當代文化和現代主義研討會”,這個會議主要是為海外華人作家而舉辦的,當時與會的一共有60多人,幾乎每個人都是西裝革履,隻有顧城依舊是一身灰色中山裝,在人群中赫然獨立。

研討會上,鄭敏教授做了一篇發言,大概內容是關於中國哲學,特別是道家的思想以及它的應用和影響。顧城聽後,覺得特別受震撼,於是抑製不住心中的激情和頭腦中的想法,做了兩篇演講,分別是《關於“無不為”》和《浴日,天之子》。這兩篇演講結束之後,香港的文人都對這個來自大陸的年輕詩人產生了興趣。

這是以一種全新的視野去感悟這個世界的真諦。人們不再一味地為了作品而寫作,而是為了自己的真正的內心感受。因為受到了歡迎,甚至是追捧,所以為此,顧城又在香港大學、香港中文大學分別做了學術演講。

同時,香港的媒體為了配合宣傳,還在當地的報紙和廣播中分別對顧城做了全麵的介紹。香港電視台的記者在采訪顧城的時候還播放了顧城朗誦的詩歌。除此之外,當時還有很多香港的抒情歌曲就是用顧城的詩歌填的詞。這大大促進了顧城詩歌的知名度,從而讓顧城的詩歌思想成為了一種時尚,在人們心中流傳。

在香港停駐的日子裏,顧城還受到了詩人蘇舜的邀請,兩個人共同探討關於詩歌的意義,顧城還說明了一些自己關於詩歌創作的看法。後來這次談話被記錄編纂成《詩話錄》,這可以讓人們更加充分地領會一下顧城的想法。

對於自己的詩性精神,顧城說他是一個個性上相對偏執和絕對的人:“曾經我的朋友看我太過絕對,給過我建議,要我去做心理測試,並還勸告我說要小心發瘋。我對他表示反對,但他還是說我有堂吉訶德式的意念。這點上我是讚同的,因為我一直懷有一個模糊的夢,我向著那個夢大步前進。它給我一種感覺,那就是我自己的生命裏有鋒利的劍、有變幻的長披風、有黑色的鴿子和聖女來崇拜匍匐,我生怕這些命中的要素丟失掉,怕自己陷入平凡。”

對於傳統古詩,顧城說他自己比較喜歡屈原、李白、李賀和李煜。而哲學上他最喜歡的則是道家的《莊子》。至於小說,他更喜歡看《紅樓夢》中恍若隔世的淚水人生。“我就活在這樣的空氣裏,我不僅喜歡古詩,我還喜歡畫一些古畫來送給朋友。在這樣的詩歌中,我能感受到蕭蕭落木,也能感受到月移樹影,我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古人曾經感受到的天人合一。漸漸地,我越來越喜歡讀古詩,而我們國家那曆經了先秦、兩漢、盛唐、兩宋、明清的縱橫萬裏的詩風依然吹著。”

顧城首先是非常崇敬古代的大詩人。而他也曾經表達過對自己的不滿,因為和他同時代的詩人曾經跟他說過,“你難道每天就隻知道抱著一本《昆蟲記》寫詩嗎?”所以顧城對於自己詩歌主題的狹窄是非常苦悶的。

顧城甚至自己表達過,“我覺得自己在不斷勉強自己,所以我可憐。”顧城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當時不少詩人所寫的詩歌都是關乎人類和民族命運的宏大主題,而他卻依然固守在自己的童話和自然世界裏,雖然後來顧城也寫了很多主題鏗鏘有力的詩歌,比如那首探討金錢、權力和人民之間關係的短詩,以及那首他寫於1985年的、比較優秀的《頌歌世界》組詩。

睡前

你抓不住葉子

抓不住它的聲響

事情變得有些快了

甜果子在樹枝間撞來撞去

美麗的夢和美麗的詩一樣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常常在最沒能料到的時刻裏出現。這些詩歌雖然也很好,但是和北島以及楊煉的《諾日朗》、江河的《紀念碑》相比,還是格局稍小了些,缺少一種讓人振奮的力量。

後來,顧城不得不放棄了這樣的詩歌主題。世事的紛繁雜擾,是不適合顧城這樣一個有著一個童話般內心世界的詩人的陳述的,顧城隻得轉而回歸那個隻能屬於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