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如果可以選擇顏色,我希望它是寧靜的藍。
森林如果可以選擇顏色,我希望它是充盈的綠。
麥田如果可以選擇顏色,我希望它是燦爛的黃。
那麼人呢?如果死亡無法選擇顏色,我希望它是安靜的就好。
顧城是渴望寧靜的,他一生都在追逐寧靜中的美好。他像個孩子一般在這條路上奔跑。他的靈魂跳躍在童話的城堡中,他的人卻被鎖在了生命的迷宮裏。逃離和追尋是他生命最大的意義。
死者已逝,生者長存。他終於找到了死亡的出口,隻留下身後無數追逐和仰望的人群。對於一個已經離開人間、回歸虛無的人來說,懷念也好、咒罵也罷,都不如點一炷香還他一份安靜更好。
然而,紛紜的紅塵本就是個喧囂之所。這樣一個極其簡單、樸素的願望卻並不那麼容易實現。
當天空烏雲密布的時候,顧城和謝燁的死訊像一道閃電撕裂了夜空。人們還來不及準備好躲藏的地方就必須要接受這個現實了。而這樣的重磅消息對於全世界各個角落的傳媒機構來說,都是特別具有新聞價值的報道。所以,自從顧城和謝燁死亡的消息被新西蘭警方報道出來之後,世界傳媒界就掀起了一陣持久的熱潮。
媒體們紛紛關注不同的角度,有的側重於分析“顧城殺妻”的原因,有的側重於分析顧城的精神病史到底是否存在,有的則更側重於關注顧城和謝燁死後,他們的長篇小說《英兒》以及其他共同創作的作品的版權問題。
當所有的媒體全部都蜂擁而上地報道這件事的時候,顧城殺妻自縊的事件就徹頭徹尾地成為了中國文學史上難以抹去的重大曆史事件了。
其實,對於一個文化名人來說,很多時候就像張愛玲說的那樣,“出名要趁早”。顧城恰好就是一個少有所成的天才詩人。他就這樣早早地出名,並決絕地離去。
然而,這卻不是他的所求。
和顧城同樣決絕的還有海子。海子臥軌山海關自殺,在隆隆而過的火車輪下結束了自己孤獨的短暫一生。而關於海子自殺的原因直到今天我們還熱衷於探討。但是真正熱愛詩的人都會理解他們的行為是對世界的宣言,而不是奉獻給我們的表演。
這樣的詩者留給我們歎息,留給我們美的感受,也留給我們無數深思和回想。
詩人是一個浪漫的詞彙,它代表著那群才華橫溢而浪漫的人,令人神往。
他們的詩歌是沒有旋律的音樂,他們的思想是神秘奇特的畫卷,甚至他們的死亡都和普通人有著天地之差的區別。詩人死亡,是否是美麗光環之下的毒咒,在若幹年前就循環在詩人的宿命裏。
楚國愛國主義詩人屈原身投汨羅江,俄羅斯詩人普希金死於為愛情決鬥的利劍之下,英國浪漫主義詩人拜倫死於冰冷的戰場上。
古今中外,詩人的死因早在很久以前就成為了人們街頭巷尾、茶餘飯後的話題。似乎詩人們就是這樣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群體。隻不過在古代科技和通信尚不發達的情況下,我們很難知道這麼多發生在他們身上的共性。
但是,朦朧詩人顧城的死訊離我們是這麼近,他的死亡甚至讓我們再次注意到一個曾經忽略的事實,那就是不管這樣的死亡有多殘忍、有多難以接受,曾經鮮活的詩人們就活在我們每天的日常生活之中,他們是我們社會中不可忽視的一個部分。
麵對詩人顧城如此決絕地離開,傳媒業內的人們想利用這一事件重新抓住人們的注意力。隻因證據不足,直到今天,死因也始終沒有最終定論。隻是空留下關心顧城或者譴責顧城的人在一旁獨自感歎。
新西蘭的華人們為了紀念顧城特意趕製了一係列電視節目。與此同時,法國、美國等國家都對顧城的死訊進行了報道。顧城曾經講學過的英國還專門舉行了顧城和謝燁的遺作展示。據報道,當時前往參觀和懷念的人數達到了在海外舉辦華人展覽的最高值。
直到今天,很多大學生依然願意閱讀和理解顧城的詩歌,在浪漫和純真的年代裏,或許顧城的詩歌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就觸摸到讀者的靈魂深處。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人在麵對顧城殺妻報道的時候,變得非常暴躁而且失去理智。
人們麵對顧城和謝燁的死亡事件,有人譴責顧城,有人同情顧城。但是,不論是怎樣的一種表態,也許都是出自同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們熱愛顧城的詩歌,那些陪伴他們度過寂寞的夜、陪伴他們走過躁動的白天、陪伴他們走過青春的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