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驚起鳥群,男人看著車前掉落的斷裂樹枝殘葉,心有餘悸:“媽的!你找死嗎!”
陳卿被撞得兩眼冒星星,全身骨頭要散架了,栽在座位上大口喘著粗氣,手裏還不忘捏緊了發簪。
門被打開,男人的大手扯住陳卿的頭發,一把拖下了車。後背火辣辣的疼,陳卿咬咬牙,還沒爬起來,就被一腳踹倒在前麵打開的車門上。陳卿倒吸一口涼氣,她的腰撞這一下好像斷了。黝黑的大手倏然鉗住陳卿的脖頸,粗糲的手指像是摳進了她的血管,堅硬如石的小臂將她死死抵在車邊。渾身使不上力氣的陳卿根本就抬不起胳膊反抗,隻堪堪掰弄著脖頸處紋絲不動的大手。
“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你以為一個破簪子就能要了我的命嗎?”男人粗啞的嗓音一字一句鑽進她的耳朵,腦袋像要爆炸了一樣疼。
“想死,我現在就成全你!”手上的力氣加重,布滿紅血絲的眼裏露出瘋狂。他喜歡看著身下的獵物徒勞掙紮,漸漸失去反抗,直到沒了生機。
陳卿看著男人的眼睛,成全嗎?如果她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到她的世界……不用再麵對那些難聽的話……不用再看到那些虛偽的臉……她想好好睡一覺……想吃媽媽做的肉丸子……緊握著簪子的手放棄了掙紮,眼神開始渙散,麵前猙獰的刀疤臉開始虛晃,嘴巴一張一合好像在咒罵,可她什麼也聽不清。高大的身影完全遮擋住了上方的天空,太陽的光芒一點兒也擠不進來。
“叮鈴~”
不知道是車前懸掛著的玉珠還是頭後方的鑰匙配飾,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碰撞聲,在即將淪陷的腦海裏蕩起漣漪。
她才不要這麼痛苦又莫名其妙的死去!
陳卿機械的抬起手中的發簪,狠狠刺進男人的手腕附近,拔出,刺下去,拔出,又刺下去,一下、兩下、三下……直至她的手腕處感受到溫熱的液體漸漸滑落,脖頸處逐漸濕潤,男人的力氣變小,鬆開了手。陳卿抓住機會,朝著男人的臉上劃去。
“啊!”伴隨著一聲痛苦的嚎叫,新鮮空氣的流入讓她胸口發癢。看著地上的男人捂著半邊臉哀嚎,陳卿的手都在發抖,不是害怕,是控製不住的痙攣。隻片刻,就撐起身子,逃離前還順手拔走了車鑰匙。
男人緩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那一簪子從他的眼角劃到了鼻梁,手臂血肉模糊,像被搗爛的肉泥。來不及思考就要上車去追,座位上伸出手摸索一番,鑰匙不見了。
不敢耽擱,撥通電話。
很快,對麵一個聲音傳來:“怎麼樣,事情辦妥了嗎?”
男人把衣服緊緊纏在手臂上,咬咬牙:“讓她跑了。不過你放心,下山的路隻有一條,你隻要帶人在分叉路口看緊了,她跑不掉的。”後視鏡裏,鼻梁骨都露了出來,血肉外翻,淬毒般的眼裏藏不住的殺意。
在下了幾個大坡後,陳卿的身子越來越重,腳步虛浮,她現在隻覺得周遭都是散不去的血腥味,空曠的山路上隻聽得到她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樹林裏黑壓壓的,細碎的光散落也驅散不開那團沉寂。陳卿沒再考量,轉身走向樹林。
警車裏。
風聲呼嘯,安安擔憂的握緊手,隻祈求阿卿能堅持到他們去救她。看著阿卿那條短信,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短信隻有六個字:下山,報警,等我。
陳卿出門前告訴過她:“我們做個約定。要是我遇到了麻煩,就給你發一個不完整的簡要短信,到時候你直接報警來救我。千萬不要慌,也別回電話求證。”
當時她還不明白:“可打電話才知道你是不是平安啊?”
陳卿戳戳她的頭:“那不是打草驚蛇了嘛!萬一有人害我,你一回電話被人家接起來了,我豈不是更危險?”
現在想想,安安更著急了。努力冷靜下來,下山?阿卿一定是被人挾持了,正往山下的方向走。急切的開口:“可以再快點嗎?”
一個女警拍拍安安的後背:“別擔心。我們已經聯係了最近的輔警封鎖下山的路,你的朋友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