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6章 青年幸村(1)(1 / 2)

“德川太不講理了!”“既如此隻有一戰!管他什麼大國!”

“等到將沼田交給北條隻剩下一座上田城,再被故意刁難,最終招致自我毀滅,與其如此不如一戰。”

“我等雖是小眾,但卻有信濃高原地勢,隻要支撐到冬天,周圍的情勢也必有變化。”

“不不,家康也是位名將,必定會派來大軍在盛夏時節一舉攻克。我們必須有這個覺悟,作好準備。”集結在上田城舉行軍事會議的真田一族,二話不說都是主戰主義。所有人的臉上都寫著與其繼續隸屬大國被頤指氣使不如一戰,一副扯斷隱忍之弦的表情。

但即便上田、沼田兩個領地加在一起,總兵數也不過兩千,武士不足兩百,勢力弱小。如今的德川已不是昨日的德川,以如此小眾真的能與強大的德川戰鬥嗎?

一提及這個問題,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不安。雖然有城主真田昌幸、老臣赤莊伊豆守、高槻備中守、小池淡路守、侍頭根津長右衛門、大熊源右衛門、丸子眾東條又五郎、米澤大隅守,還有外臣板垣修理之助等人在,但其中卻隻有一個人看起來氣定神閑,就是城主的次男真田弁次郎幸村。

弁次郎幸村是年十七歲。“阿弁。”他的父親總是習慣如此稱呼他。

“你是否也有什麼要說的?眼下正是一族存亡之際,無須像平日一般謹慎。有何想法隻管道來。”

“是,那麼……”阿弁稍微膝行近前,“我就說說我的愚見。”“嗯。”自己年已十七的孩子在這種時候會說出什麼,父親就像要見證十七年的養育所結出的果實般一直注視著他。“我讚成方才外臣板垣修理之助大人的意見。不管如何逞強,很明顯微弱小國是無法戰勝大國的……因此,向越後的上杉景勝大人請求援軍是最好的策略,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不過,阿弁,關於此事你剛才也聽到了吧,如今上杉家不可能會答應我們的請求,而我昌幸也很難啟齒。”

“是的。理由就是我真田家此前曾隸屬上杉家,後來卻破壞友誼奔向北條家,又轉為德川家的黨羽,也就是擔心曾經背叛的我們對上杉大人而言已經毫無信用可言了吧?”

“沒錯,正是如此。”“對上杉家而言,如今大概正嘲笑著期待我們滅亡吧。但即便是這樣,也必須拜托上杉家不可,否則我等必定會滅亡。不管要忍受怎樣的恥辱都必須存活下去。”

“話雖如此,卻沒有方法能說動不可能說動的上杉啊。”“有!若當作沒有的話自然就沒有,然而這是生存之道,必須要讓它有才行!”

幸村是這樣解釋的:“如今縱觀各國勢力和版圖變遷,根本不必一一細數諸國城主,隻考慮大阪秀吉和東海家康這二者便足夠了。我等既然已經脫離德川,此後的命運理所當然便隻有靠向大阪方麵了。”

很明確的時勢觀點,昌幸和眾人也都點頭認同。“上杉家的外交政策也以這二者為目標,而且采取的是對雙方都不即不離的觀望主義。所以即便我們因脫離德川而請求支援,上杉是否不惜與德川正麵為敵也要幫助我們,這非常值得懷疑……尤其父親還在煩惱現如今已無顏麵對上杉家,很難啟齒此事。”

昌幸的臉上毫不隱瞞地露出正如幸村所言的苦惱之色,再次深深地點點頭。

幸村繼續說道:“唯一的方法便是直接派使者去大阪城,向羽柴大人細說原委,抱著懇求能救助我等的除了大人別無他人的態度。洞察秀吉公的內心,此事與其說是麻煩,不如說是有鳥兒剛好飛來,喜不自勝。而理由,觀望大阪和浜鬆之間自小牧以後冰冷的和睦狀態,還有今春來大阪方在紀州、四國的積極行動,即便三歲兒童也能明白。還有,若是大阪的秀吉公決定在我們背後支持,就算上杉也無法疏忽對待。哪怕我等請求援軍,我想不用遭受多少不光彩的屈辱,上杉家為了自身考慮也會答應下來的吧。”

“阿弁!”幸村剛一說完,父親昌幸便聲音哽咽地大讚其非凡的構想,“說得好!

就因為我等鄉間武士總以井底之蛙的眼光,隻關注身邊之事,才會忽略阿弁所說的大局情勢。各位認為如何?”

以板垣修理之助為首,在座老練智慧的將領們看起來都猶如剛被十七歲的弁次郎幸村啟發一般,異口同聲道:“我等對少主的話深感認同。持續三日的議論也因弁次郎大人的這番話,讓我等心中有底了。”

“那麼由誰出使前往大阪城呢?”說到這個問題,人們再次犯難了。拜見盛極一時的秀吉,進入隻在傳言中聽過的大阪金城,作為一個弱小山國的家臣,越是有自知越是會情不自禁地感到怯懦。

“就讓我去吧。”幸村主動向父親請求擔當使者的責任,而隨從者則希望派板垣修理之助同行。修理之助雖是作為外臣寄身此處的浪人,但他的父親乃是甲州有名的將領板垣信形,平日裏與阿弁也很是性情相投。

“切忌被德川家的人發現!”父親和族人提醒阿弁要萬分謹慎。踏上旅途的二人假扮成修行中的鄉間武士兄弟去上方參觀的模樣,從中仙道木曾路潛行去往了大阪。二人靠著一點點關係先拜訪了淺野彌兵衛長吉的府邸,然後由彌兵衛帶到大阪城見到了秀吉。此時秀吉剛完成四國平定,正鬆了一口氣。這時,意料之外的真田家卻從信州一個小地方提出了請求。事情雖小,對他來說卻是件不容錯失的好事。“嗯,嗯……好,我明白了。”秀吉立即下定了決心。但他並未回答允諾與否,隻是一直注視著使者真田弁次郎的模樣。特別是在弁次郎幸村為了說動秀吉,耳朵上暈染著年輕的激情,毫不怯懦地闡述自己的意見和懇請時,秀吉就像聽入迷了般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