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 牙黑漿將軍(2 / 3)

“……”氏真也低下頭,盯著落在腳邊的父親的扇子。

這時,外麵的侍從來報說:“禪師、元康殿下,還有其他各位都已經聚集在橘坪了,在等著老爺您。”

所謂橘坪是一座建在多橘樹的南坡的別殿,今晚義元以招待茶飲為表麵借口,將臨濟寺的禪師等心腹召集了過來。

“哦,是嗎?……大家都已經聚齊了。我作為主持,怎好遲到!”義元說著向大廊下的那邊走去。父子之間揪心的沉默終於告一段落了。原本,所謂茶事不過是裝樣子給外人看的。義元的同朋伊丹權阿彌屆時會手提燈籠到中門相迎各位,周圍一片燈影綽綽,蟲鳴唧唧,風雅的氛圍就如同真的夜間茶會一般。義元一來,門戶一關閉,便會有每組七名手持長槍的士兵不間斷地巡視附近,進行嚴密警備。

“老爺!”

“來了!”

橘坪靜靜的屋內,權阿彌和其他一名同朋,就像是警蹕一般,向裏麵傳達著。

那二十坪左右的寺院風的室內,閃爍著並不算太明亮的燈光。在座的有:臨濟寺的雪齋和尚、老臣庵原將監、朝比奈主計等。“……”分坐在左右兩邊的人默默低下頭向正座方向行禮。在連衣服的摩擦聲都清晰入耳的寂靜中,義元落座。這裏沒有一名小姓、近侍。隻有同朋二人在兩三間遠的地方候著。“來晚了!”麵對諸位的行禮,義元打招呼道。

接著,他又慰問雪齋道:“長老,勞您的年邁之軀往複,辛苦了。”最近,義元每次見到師父,都會慰問、了解一下師父的身體狀況,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這五六年來雪齋總是生病,明顯見老。義元從弱冠起便受雪齋的熏陶,被雪齋鞭策著,保護著,鼓勵著。全虧了這位師父的治世之道、計謀和雄略,義元才有了今日的大成就。這一切,義元都感恩在懷。

所以,望著雪齋的老去,義元感覺就像自己也老去了一般。不過,這也隻是剛開始的時候。這幾年不依賴雪齋,今川家的勢力也絲毫不減,還有越來越昌隆的勢頭。不知不覺地,義元開始覺得弱冠起的成功都是靠自己的能力,他在與雪齋閑聊時曾說道:“義元現在已經成熟了,治國之道、軍事策略等等不用再擔心了。長老您就盡情享受餘生,專心布道吧!”

最近在政事上,他開始有些回避雪齋的介入。可是在雪齋眼裏,他永遠都是“麻煩的”孩子。就像義元看他的兒子氏真一樣,雪齋也總是擔心義元。盡管他明白義元以他多病為由,對他多有躲閃,他還是不顧老軀,留心參與政事、軍事。尤其是今年春天以來已經召開了十次的橘坪會議,病中的他沒有缺席過一次。

在這次的會議上大家圍繞“做?還是時機未到?”猶豫不決。這是個關乎今川家沉浮的問題。

室外的蟲鳴唧唧,這裏正在秘密舉行著震天動地的會議。蟲鳴戛然而止時,手提長槍,負責警戒的士兵正在走向橘坪的垣外,要在那裏守候。

“主計,上次評議時吩咐的那個調查,有做好嗎?”聽義元這麼一說,“我大致說一下。”朝比奈主計展開了隨身帶來的文件,在會議之前,先進了一番說明。這份文件是一份關於織田家領地、財務調查,以及算出的兵力、武器等的詳細記錄。

“雖說是小藩,近年來織田家的財政複蘇很快……”主計邊說邊將一份數字表格給義元看。“說到尾張國,尾張東部南部的東春日井、知多鄉中有像我們攻占的岩倉城一般的存在。另外,歸屬於織田的那些人中不能說沒有二心的。按現在的形勢,我覺得織田的領地大概是尾張國的一半以下,差不多五分之二的樣子。”

“嗯,是這樣啊,的確是名副其實的小藩。兵數有多少?”“尾州五分之二的話,領地額有十六七萬石。按一萬石能養兵二百五十人算的話,總共也就是四千內外。除去守兵,隻有三千內外。”“哈哈哈哈!”

義元突然大笑。

他笑時總是身子稍稍傾斜,用銀杏形的扇子遮住那染得很漂亮的牙黑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