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官字兩個口(2 / 3)

沈瑞強回到小會議室,見其他幾個縣領導都在,會議室裏煙霧彌漫,連平常不太抽煙的於光耀,手裏也夾著一支煙,正慢條斯理地吸著,看他那神態,一副很超然的樣子。

見沈瑞強進來,於光耀把煙摁滅,低聲問道:“沈縣長,這會還繼續開嗎?剛才你出去的時候,我們幾個人對於今年那幾個加大旅遊文化宣傳的計劃都表了態,大體沒有什麼意見,都通過了,就按上麵說的去辦!”

於光耀的話,也是讓人琢磨的,雖說大體沒有什麼意見,可也不見得沒有保留的意見,又說都通過了,那意思是告訴沈瑞強,沒有人會反對他。

沈瑞強自然聽得明白,坐下後微微一笑,幹咳了兩聲,說道:“相必大家都知道剛才發生在政府門口的事情了,死者死在公安局裏麵,家屬不敢出麵,卻弄了一個不相幹的人,領著一夥人到縣政府門口,明著是替人喊冤,其實是想鬧事,是在向我們示威。你們知道那個人是誰?就是剛出獄沒多久的胡老大,高雲縣赫赫有名的黑社會頭目!”他那淩厲的目光掃過大家,接著說道:“區區一個黑社會老大,居然不把那麼多幹警和武警放在眼裏,想怎麼鬧就怎麼鬧,是誰給他的膽子?”

沒有人吭聲,也沒有人敢接觸他的目光,大多數人都低著頭顧自吸煙,有的則托著腮,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幸虧今天有洪局長擋著,要不然的話,那些人已經衝進來了!”沈瑞強的聲音不高,但是非常嚴肅:“在座的都是縣領導,有些話就不用我多說了,相信你們都明白。這件事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於光耀也幹咳了幾聲,等沈瑞強說完了,才慢悠悠地說道:“沈縣長,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這件事確實不簡單,那個姓胡的不是才出來嗎?怎麼又鬧上了?我就不相信,我們堂堂的政府機關,還對付不了一個黑社會老大,公安局是幹什麼吃的?”

沈瑞強笑道:“於書記,人家是在替人上訪喊冤,是法律允許的,雖然來的人是多了一點,可都很自覺,並沒有鬧事,公安局不能隨便亂抓人,你說是吧?”

於光耀說道:“沈縣長,難道我們就沒有辦法了吧?”

沈瑞強正色道:“不就是一個黑社會老大嗎?說什麼對付不對付的,好像他是洪水猛獸一樣。我看呀,他之不過是別人捏在手裏的一顆棋子而已,這裏麵的問題,大著呢!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裏吧,既然於書記說大家都通過了那幾個方案,就按方案去辦,各單位積極配合,具體工作落實到個人,無論怎麼樣,都一定要把我們縣這塊旅遊文化的招牌提升一個檔次。”

說完這些話,他起身離開了會議室,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把門關了起來。泡了一杯上等的龍井,坐著慢慢的喝,一杯茶才喝了幾口,有人在外麵敲門。這種時候,他最不喜歡別人來打擾他,可是那門不輕不重地敲著,似要把門敲開才肯罷休。

他起身開了門,見是朱玉華,臉色一沉,問道:“找我幹什麼?”

朱玉華涎著臉進門,把門關上,低聲說道:“沈縣長,有些事我不得不說,否則哽在心裏很難受!”

沈瑞強坐了下來,低聲道:“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朱玉華微微弓著身子說道:“今天的事情,我也覺得很奇怪,之前我已經叫肖所長帶人在橋頭那邊堵胡老大,不讓他們過來,可不知怎麼,我才進縣政府,還沒見到你,胡老大就帶人鬧到縣政府門口了,你說這事邪不邪門?有那麼多幹警和武警守著,居然讓他們暢通無阻地過來了,這裏麵肯定有問題呀!”

沈瑞強麵無表情地問:“你認為會有什麼問題?”

朱玉華又把聲音壓低了一些,好像唯恐外麵有人聽到一樣:“沈縣長,我告訴你,自從孟書記被雙規後,我就尋思縣裏肯定有人有想法,我還聽人說,孟書記是你搞掉的!我知道沈縣長的心胸,就算你和孟書記平時在工作上有什麼矛盾,可那是工作,不夾雜個人感情的,你怎麼會那麼做呢?反正這段時間外麵有些風言風語,有損沈縣長你的形象!”

聽朱玉華說這些話的時候,沈瑞強的臉色變了幾變,待朱玉華說完之後,他才問道:“那你是怎麼想的?”

朱玉華表現出痛心疾首的樣子,說道:“我能怎麼想?你沈縣長為了我們縣的經濟發展絞盡腦汁,嘔心瀝血,幹的都是實事,那些人不知好歹,一個個唯恐天下不亂。我算看出來了,所有的事都是有人在背後指使的!”

沈瑞強微微笑了一下,問道:“你怎麼會這麼想?那你說說,誰會那麼做?”

朱玉華有些神神秘秘地說:“這可說不準!不過我剛才聽樓下的人說,今天黃副縣長沒有來開會!”

沈瑞強說道:“他生病了!”

朱玉華說道:“這就奇怪了,我聽人說,剛才胡老大帶人到縣政府門口鬧事的時候,黃副縣長就在夢裏老家茶樓的樓上喝茶!”

沈瑞強心中暗驚,但臉上卻不懂聲色,慢條斯理地說道:“不虧是搞公安的,消息很靈通嘛。你該不會說,他在那裏喝茶,順便看著姓胡的家夥帶人去鬧,就是他在背後搞的鬼!”

朱玉華說道:“我想除了他之外,應該沒有別人了。你不知道,自從你來了之後,他這個原本很風光的副縣長越來越遭人冷落,他心裏麵沒氣才怪呢!”

沈瑞強說道:“你這個副局長不也幹了那麼多年嗎?你們縣裏對我有氣的人還少嗎?”

“沈縣長,我可是處處替你著想的!”朱玉華如變魔術般的從身上拿出一隻碧玉碗來,放在沈瑞強的辦公桌上,低聲說:“沈縣長,這點小意思,代表我的一點心意!”

沈瑞強的臉色微微一變,說道:“朱局長,你這是什麼意思?想賄賂我?知不知道你犯的是什麼罪?”

朱玉華說道:“沈縣長,就一個碗而已,談不上賄賂,你別提升到那樣的高度!”

沈瑞強,看著那碧玉碗,見玉色純正,碧綠透明,在燈光的映照下,整張辦公桌都映著一抹神秘的綠色,他說道:“這個碗恐怕來曆不簡單吧?”

朱玉華一副很誠懇的樣子,說道:“我們縣裏有一個曆史名人,姓潘,是明朝的三朝元老,先後做過四部的尚書,深得皇帝的信任,他告老還鄉時,皇帝賜給他一隻碧玉碗,以示皇恩浩蕩。那碗據說是緬甸勃固王朝進貢給洪武皇帝的,用整塊翡翠王石雕琢而成,是宮中的珍品。潘尚書死後,那碗隨他下葬。他的家人也怕日後有人盜墓,就在周圍的山上設了十幾處疑塚。所以幾百年來,雖然有很多人想得到那隻碗,可沒有人找到真墓在哪裏。我當副所長的時候,破獲過一個盜墓團夥,為首的那個人是外地過來,他們不知用什麼手段找到了真墓,原來可以從裏麵弄出了很多東西,哪知道除了那隻碗之外,就隻有一些古書,其他的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沈瑞強說道:“你收了他們的東西,把人給放了?”

朱玉華說道:“人家下了血本求我,沒有理由不給人家麵子的。再說了,不就盜個墓嗎?最多判個三五年,他們一個個都是亡命之徒,我是有家有小的,沒理由得罪他們,你說是吧?”

沈瑞強說道:“這麼說,你也是下了血本來求我?”

朱玉華說道:“前年我想和別人合夥開家酒店,缺少點資金,我拿著這隻碗到了廣東,有個人出我600萬,我沒有賣!後來我打聽到,香港那邊有一次古董拍賣會上,明宣宗的一隻羊脂玉碗,都賣出了近兩個億的天價。去年我拍了照片,去北京找一個專家谘詢過,那個專家說,那個碗在皇宮內有個名字,叫碧玉嬌,是明成祖給起的,由此可知皇帝對那個碗的溺愛程度,不過,現在市麵上有不少贗品,要是真品在世,那可是無價之寶!”

沈瑞強說道:“你怎麼肯定這隻碗是真品?”

朱玉華說道:“我是在得到舉報後代人趕去的,把他們堵在墓穴裏麵了。那隻碗到我手上的時候,還帶著一股墳墓裏的怪味!”

沈瑞強說道:“你想我怎麼幫你?提拔你當副縣長,還是公安局正局長?你已經是副局級,就算想往上走兩級,也用不著花這麼大的代價,我說是吧?你來求我,是因為我讓洪剛去調查死人的事。說吧,那人到底是怎麼死的?”

朱玉華說道:“他真的是自己跳樓自殺的,不過,我想從他那裏得到一樣東西。”

沈瑞強喝了一口茶,說道:“你想得到的那樣東西,比這隻碗還珍貴。因為人倒了,什麼東西都變得一文不值,我說的對吧?”

10分鍾後,朱玉華從縣長辦公室中出來,他的臉上蕩漾著淺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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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雨的病情很嚴重,縣醫院在做緊急處理之後,建議立即轉到省城的大醫院去,否則熬不過三天。主治醫生還說,就這孩子的病,要想真正保命的話,少說也得花個七八十萬。

七八十萬,對於張永建那樣的家庭來說,無疑是天文數字。

還有什麼說的,胡誌雄拿定主意,拿出一張銀行卡給麗麗,要麗麗帶張雨去省城的大醫院。

張永建家的政府拆遷補償款,加上王嫂與張母意外死亡的賠償,應該有三四十萬,至於張永建的死,則要等官方做出合理的解釋之後,才會有答案。不管怎麼說,人死在公安局,公安局總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王小虎自願開車送孩子去省城,胡誌雄沒有答應,隻要車就行,說現在大家都有事最好不要走開。

小偉有些擔心孫浩的安全,胡誌雄卻說沒事,要是孫記者在這地方出事,高雲縣就算再有能人,也擋不住媒體的曝光,到時候最頭疼的就是那些當官的。

剛把麗麗和小偉送走,汪積德就帶人回來了,說沒有追上那夥人,那個記者不知道被什麼人弄到走了。他帶來消息說,公安局和下麵的派出所都亂了套,正全縣尋找那個孫記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