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笑春說道:“那就奇怪了,當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沈縣長那邊,孫記者原來和我們站在一起的,後來不知怎麼站到邊上去了,這才被那幾個人突然弄走。看樣子,那些人是有備而來的,應該是政府部門的人,他們怕孫記者把今天的事曝光,才會那麼做,現在他們四處找人,不是賊喊捉賊嗎?雄哥,得當心他們倒打一耙。”
胡誌雄微微一笑:“這不正是有些人所希望的嗎?”
吳笑春和汪積德相互望了望,似乎不明白胡誌雄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胡誌雄說道:“行了,你們都回去吧,眼下人家正愁沒有辦法整我們,叫手下的那些人不要亂來!”
汪積德他們幾個人離開後,胡誌雄帶著張林剛走出醫院,就見一男一女兩個人過來,張林叫了一聲:“舅舅舅媽!”
那男人有些畏懼地上前說道:“雄……雄哥!我是張林的舅舅王展發……”
胡誌雄輕蔑地看了王展發一眼,說道:“我聽說張永建死後,你不肯收留他們兩個,為什麼?”
王展發說道:“其實我們也很可憐他們的,可是沒有辦法,虎爺放話出來,說誰敢收留他們,後果自負,我們有老有小的,沒有辦法呀!”
胡誌雄問道:“他真的這麼說?”
王展發說道:“難道還有假嗎?畢竟是自己親外甥,我能不管?小雨那孩子命苦,從小就得了那種病,能夠活這麼大就相當不錯了!這不,我剛替他們領到了政府的補償金,就趕來了!我妹妹老是說,要是有個幾十萬,就能隻好小雨的病,現在幾十萬有了,可是我妹妹妹夫他們……”
政府部門有時候的工作效率高得離譜,這麼快就把錢補償到位了。胡誌雄說道:“你也不要難過,我已經叫人送他去省城的大醫院治療了,錢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那些錢是王嫂她們用命換來的,等治好了張雨的病,兄弟倆以後用錢的地方還很多,你先替他們收著吧!”
“真的是好人哪!我那妹妹妹夫是前世積的德,遇到了你這樣的好人,我替他們謝謝你!”王展發哽咽著要拉張林朝胡誌雄下跪,被他攔住了。
胡誌雄見王展發也是老實人,心裏早已經原諒了對方不肯收留兄弟倆的過錯:“你不用怕,今後要是有人敢為難你,就報上我的名號!”
王展發低聲說道:“雄哥,有一件事我想對你說,可是這裏不太方便,你看,我們找個地方怎麼樣?”
胡誌雄見王展發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知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便要王展發的老婆帶張林先回去,而後他和王展發上車,開車來到河邊,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說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王展發說道:“雄哥,要是我說出來,你可別怪他!”
胡誌雄詫異道:“我會怪誰?”
王展發歎了一口氣,說道:“要不是我妹夫對我說,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天他對我說,如果他有什麼意外,就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封信,交給胡誌雄。胡誌雄打開一看,見上麵的筆跡很工整:雄哥,對不起,是他逼我那麼做的。
就這麼一句話,也沒寫明白是怎麼回事,胡誌雄微微一驚,說道:“他還對你說過什麼話沒有?”
王展發點了點頭,說道:“這事還得從頭說起,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是知道的,你沒住到他家之前,他整天在外麵混,又好賭,欠了別人不少賭債!有一次我聽人說,他在幫虎爺做事。你住到他家沒幾天,我妹妹帶那孩子去了一趟省城的大醫院,聽說花了好幾萬。他們家的情況我很清楚,平素全靠我妹妹打點零工,日子過得很緊,一下子哪裏來的那麼多錢?”
張雨去省城看病的事情,胡誌雄是知道的。那時候,他就覺得王嫂看他的眼神有些愧疚和矛盾,經常做些好吃的飯菜給他送過來,他以為這是東家對租客的客氣,便沒有往心裏去。他說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王展發說道:“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誰叫你是雄哥呢?他們幾個人現在是什麼樣子,你雖然是他們的大哥,可那些所謂的江湖道義,都是虛的,這年頭,最實在的東西就是錢。你想想,你出來後,肯定會影響他們幾個人的生意,他們能容你嗎?”他接著說道:“實不相瞞,雄哥,我年輕的時候,也在道上混過兩年,也知道一些道上的規矩,其實……其實兄弟不是做的,而是……而是用來出賣的……”
胡誌雄微笑道:“兄弟,難得你把道上的事情看得那麼透徹,我比你差遠了,要是不在裏麵呆個幾年,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看得明白呢!所以我一出來就對他們說,隻想做個正常人,誰知道他們還是不放過我!當麵大哥大哥的叫得很親熱,背後下暗刀子。”
王展發說道:“雄哥,我那妹夫也是沒有辦法,他知道你是好人,所以不忍心再害你,沒想到那些人居然不甘心。其實我那可憐的妹妹和她婆婆,不是死於什麼意外,是有人故意害死她們的。我聽說前陣子死的其中一個人,就是開鏟車推倒我妹妹房子的人。要真的是意外,那個人應該不會死,他擺明是被人滅了口。這種事,告也沒用,沒有人會去查的,誰叫我們是小民百姓呢?雄哥,聽我一句勸,你離開高雲縣吧,你鬥不過他們的!我妹夫在信中沒有寫明那個逼他的人是誰,就是怕你知道後去找那個人。”
聽王展發這麼說,胡誌雄的臉色凝重起來:“這件事本來就不簡單,我早就看出來了!他們幾個逼我重新當老大,也是有目的的。隻是有幾個地方我還沒弄明白,你放心吧,我有貴人相助,他們整不死我!”
王展發說道:“你一個人,他們可是一大幫人呢!”
胡誌雄笑道:“誰贏誰輸,現在還為時過早!兄弟,謝謝你的好意!”
王展發好像想起了什麼,說道:“我那妹夫對我說過,他有一樣東西放在朋友那裏,說是很重要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胡誌雄問道:“他沒說那朋友叫什麼名字?”
王展發說道:“沒說,他隻說那東西從餘愛仙那裏拿來的,雄哥,那個餘愛仙不是你的女人嗎?他們兩個怎麼扯上關係了?”
兩個牛馬不相及的人,怎麼會扯得上關係?餘愛仙死的時候,胡誌雄還沒有出獄,張永建從餘愛仙那裏拿走的,會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呢?張永建的死,一定和那東西有關係,有人逼他交出來,他情急之下,選擇了自殺!也就是說,他寧可死,也不願那東西落在公安部門的手裏。
胡誌雄說道:“兄弟,多謝你告訴我那些事情,他已經死了,不管他之前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都過去了!你下車吧,我還有事要辦!”
等王展發下車後,胡誌雄拿出手機,按許由庚發信息給他的那個號碼打回去,可語音顯示對方已經關了機。
他覺得肚子有點餓,開車到一家小飯館,剛坐下來,就聽旁邊兩個吃飯的人在談論今天的事情,說雄哥就是雄哥,帶人往縣政府門口一鬧,還把省裏的記者都叫去了,弄得連縣長都怕,貧民區那邊的拆遷費,原來一直拖著不給,現在好了,不但全部到位,每個平方米還比原來高了兩三百塊。
另一個說,雄哥抬去的那具死屍其實是假的,那兩個孩子,也是花錢從外地弄來的。說不定那個記者也是假,要不怎麼會讓人抓起來了呢?現在全縣的警察到處設卡搜查,不知道要找什麼人。
世界上的事情,很多都是以訛傳訛,到最後全部變了樣。胡誌雄也懶得和那些人去計較,隻低頭吃自己的飯,吃到一半,旁邊那個人說的話引起了他的興趣。
那個人說,今天在城西那邊,見一男一女兩個人被人追,後來不知道怎麼樣了。
胡誌雄的心一驚,那被人追的一男一女,會不會就是許由庚和那個女的?想到這裏,他再也坐不住,起身結賬離開。
剛出店門口,手機就響,是那個陌生的電話打來的,他摁下接聽鍵,果然聽到了許由庚的聲音:“你還好吧?”
胡誌雄說道:“你在哪裏?是不是有人在找你們?”
許由庚說道:“半個小時後,你到東門橋頭的一家川味麻辣燙門口,我們在那裏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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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剛命人將死者運回公安局,經初步調查,死者張永建確實是在問訊的過程中,與幹警發生爭執後跳樓身亡。法醫哦發再一次對死者進行屍檢時,他在旁邊看著。死者身上有多處傷痕,是幹警在審訊時動用暴力造成的,並不致命。致命傷在肋下,是重度撞擊後造成的。
毫無疑問,死者的死,確實屬於自殺,即便如此,公安局也有責任,畢竟人死在公安局,於情於理都擺脫不了幹係。
另外一個死在羈押室裏的犯罪嫌疑人,屍體已經在早上火化,屍檢報告單是中毒死亡的,死者中的是氰化鉀。據調查,張永建和那個死者當晚同關一室,半夜的時候叫口渴,值班的幹警還送了一些水進去。值班幹警看到張永建給那個死者倒了一杯水喝,沒多久那個人就死了。事後在那個杯子裏發現了氰化鉀的殘留物。警方於是懷疑張永建有殺人的嫌疑,對他進行審訊,才會造成那樣的後果。
這宗案子看上去簡單,其實並不簡單。疑問有兩個,一、是誰下毒殺了那個犯罪嫌疑人;二、張永建為什麼要自殺?
所有的線索都已經隨著這兩個人的死亡而消失,但是洪剛堅信,這件事的背後,肯定有黑手。這些天來高雲縣連連死人,也肯定與那隻幕後的黑手有關。
那兩個負責審訊的幹警已經受到了處分,據他們兩人說,張永建是在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之後,才跳的樓。
已經有人對那個來電調查過,是從城西一個公用電話亭中打來的,電話亭老板根本記不得是什麼人打的,也就無從查起。
就在洪剛打定注意,按著那兩個疑問尋找線索時,卻接到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