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川笑著伸出一隻手,白孟浩好似個貪戀溫暖的孩子般伸手握住他骨節分明有些蒼老的手。
堵了這麼多年的氣,以為今生今世都不可能釋懷的兩個人,卻在這溫馨場麵中釋懷了。過去的終歸成為過去,珍惜眼前的更為重要。
白子淵走過來,笑嘻嘻的牽住白水心的手。
一行人回宮。
白水心在西涼皇宮一呆就是半年。
一來兩個小侄兒很是粘她,他們剛失去母親,她不忍丟下他們不管;二來君蘭自從沈瑜去世後大病了一場,身子時好,時不好,她一直在旁照料著,無暇抽身離開。
西涼的冬天比起聖朝,更冷幾分。
白水心懷裏抱著手爐,站在高高的樓閣上吹著冷風。
她穿著一件大紅色的長錦衣,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黑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外披一件黑色的敞口披風,顯得竟端莊又高雅。
她的腰間係著一塊羊脂玉玉佩,平添了一份貴雅之氣。手中碧綠色的鐲子若隱若現,猶如這冬天裏難得一見的嫩綠,讓人眼前一亮。
她的一頭長的出奇的頭發用紫色和白色相間的絲帶綰出了一個略有些繁雜的發式,確實沒有辜負這頭漂亮的出奇的頭發,頭發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發出一股迷人的香味,發髫上插著一根翡翠製成的玉簪子,別出心裁的做成了寒冬紅梅的模樣。
她整個人站在那裏,就猶如寒冬裏的一支紅梅,美得觸目驚心,讓人移不開眼。
她額前的劉海被梳理上了頭頂,露出光潔的額頭。一雙柳葉眉好似點過黛似的,好看得出奇,襯得她的皮膚白皙而細膩,嫵媚迷人的丹鳳眼在眼波流轉之間光華顯。
皇甫青從一旁的走廊上走來,剛好看見如此絕美的一幕,他靜靜的看著,移不開眼,更加止不住心裏湧出的各種情緒。
此時,白水心轉過眸子,剛好看見微微愣神的皇甫青,她淡淡一笑,傾國傾城。
“你怎麼進宮了?”她笑道。
“過些日子便是正月。新皇登基這等大事不容被人破壞,這些日子我都會親自在宮中帶隊在宮中各處巡視。”皇甫青被那笑晃動了心,越發的移不開眼了。
白水心點了點頭,朝皇甫青走了過去,“你的傷可有好些?”
回到西涼後,西涼川便派了禦醫親自上將軍府調養皇甫青的身子,她聽聞他的傷好了。但不是她親眼所見,她仍然有些不放心。
那麼重的傷,不會留下後遺症吧?
“勞你掛念,我的傷已無大礙。”皇甫青淡笑道。
白水心眉頭微蹙,伸手去拉皇甫青的衣裳,“讓我看看!”
皇甫青一慌,伸手按抓了胸前不安分的小手,麵色尷尬的道,“就在這裏?”
白水心忽然意識到自己逾越了,匆忙要收回自己的手時,卻被皇甫青緊緊的扣在了他的胸口處。
“心兒,你的心裏可有我?”皇甫青想起那日馬車上她的那句話,有些猶豫的問出口。
白水心訝異的抬眸看著他的眼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這裏--”皇甫青抓著白水心的手捂住自己胸口的位置,低語道,“滿滿的全是你,該如何是好?”
“我……”白水心從未想過,這個自大的男人還很大膽。
她該拒絕的,對於感情,她從不喜歡拖泥帶水。可是看著他那雙期盼的眼睛,她竟不忍說出拒絕的話來。
她不忍傷害這個拚死護她的男人。
可是她對他有友情,甚至是欣賞,或者感激,卻唯獨沒有喜歡。
“白水心!”身後傳來一聲低沉而壓抑的怒吼聲。那聲音很耳熟,熟悉得就如昨夜夢裏那人的聲音一樣。
她遲疑的回頭,看見走廊另一頭,那一身灰茫茫且風塵仆仆的男人,渾身上下爆發著暴雨來臨前的征兆。
她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皇甫青大力一帶,扯進了懷中,一雙手順其自然的放在了她的腰身上,“心兒,他是誰?”
“他是誰?”宗政季雲幾乎與皇甫青同時問出這麼一句話。
下一秒,他的手已經伸了過來,扯住了白水心的胳膊,霸道而強硬的道,“過來!”
白水心不想傷害皇甫青,但更不想負了宗政季雲的情。於是她伸手掰開了皇甫青的手,嬌豔的笑道,“是,相公。”
宗政季雲滿心的怒火因她的那一聲嬌軟的相公消了一半,身子微微一彎,將她攔腰打橫抱在胸前。
“你的寢宮在何處?”他聲音沙啞的問道。
白水心淺笑著抬手朝空中指了指。
宗政季雲立即跳上了閣樓的護欄,一路腳尖輕點,不過眨眼間的時間,人已經消失在各色假山樓閣之中。
二人完全忽視了皇甫青的存在。
皇甫青無奈的低頭淺笑,這一幕始終他會看到的,他曾想象過,卻不曾想到來得如此之快。
她或許沒有發現,他在那人出現後,連笑容都變得特別的明媚起來。這一切,是他不曾做到,也從未見過的。
他暗自歎息一聲,站在白水心剛才站過的位置,久久無法平複心中的失落之感。
回到寢宮後,宗政季雲一聲令下,“退下!”
宮女們見狀先是一愣,這陌生男人是誰?為什麼要抱著公主?
春熙自是明白的,見宗政季雲麵色不太好,立即領著一幫宮女出了寢宮,還自覺的帶好了房門。
“季雲……唔……”白水心有好多的話想要說,想要問,卻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被冷麵神封了口,吞下了她滿肚的話語。
話說不能用親吻來形容,他簡直就是在啃她,又啃又咬,很是狠心,咬得她唇瓣酥麻的疼。
緊接著他的舌頭滑進她唇裏,掃過她的貝齒,糾纏住她的丁香小舌,狠狠的吸允糾纏。
白水心不滿的睜大眼,他是想要一口吞掉她的舌頭嗎?卻見宗政季雲瞪大著一雙杏眼,夾雜著怒氣盯著她。
她正想要用手推開他,想要解釋。卻被他重重的壓倒在床上,一雙大手不安分的扯著她的腰帶。
他的吻越發的粗重起來,順著她的唇瓣一路下滑,埋首在她頸項間又是一陣猛啃。
“季雲……不要……”白水心被眼前凶狠而沉悶的宗政季雲嚇了一跳,他生氣了嗎?因為剛才的事情?還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她想要掙紮,一雙手卻被宗政季雲緊緊的扣在了手心裏,他的另一隻手滑進了她的裙擺,撫摸上了她柔滑的肌膚。
“季雲!”白水心驚呼一聲,心慌不已。她害怕宗政季雲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要了她。還帶著懲罰的味道,那一定不怎麼溫柔,一定會很疼很疼。
想著她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
然而身上的人卻忽然停了下來,埋首在她頸項間的頭再也沒有啃咬她,有均勻的呼吸聲傳來。
白水心很輕鬆地從他的大手裏取回自己的小手,輕輕搖了搖壓在身上的人,“季雲……”
她頓時苦笑不得,他竟睡著了。
他難道不眠不休的趕來西涼,隻為了見她一麵。卻不曾想到苦苦思戀的人竟與陌生男子拉扯不清。
換做是她,她會怎麼樣?
看著他的白色衣裳變成了灰色,鼻息間全是泥土的氣息,但她並不討厭,反而環住了宗政季雲的腰身,低笑道,“笨蛋!”
二人就這樣相擁而眠。
第三日清晨。
宗政季雲總算睡醒了。
他睜開眼,看著頭頂細軟的紗簾,有一瞬間怔愣,他在哪裏?
正想著一張絕美的容顏壓了過來,在他眼前無限放大,一枚冰涼柔軟的吻落在他幹燥的薄唇上。
“你醒了?”白水心用手撐著身子,麵頰離他的麵孔不過三寸的距離。
她的眸子含笑,猶如天上的繁星,美而明亮。
“心兒……”宗政季雲伸手要去抱白水心,白水心好似故意的似的,若無其事的起了身。
“來,我親手為你準備的清淡小粥,你可要吃完。”白水心轉身走下台階,笑看著宗政季雲。
這種親昵又疏遠的動作使宗政季雲心生不滿,他翻身下了床,朝著她一步步的走了過去,麵色陰沉。
“他是誰?”
“嗯?”白水心疑惑的抬眸看他,見他麵色又寒了幾分,不由認真的道,“他救了我一命,在北穆混亂的那一夜……”
宗政季雲黑著的麵色恢複了幾分,伸手將白水心攬入懷中,帶著歉意的道,“那一夜必定凶險萬分……”
白水心不語,默默的伸手環住他的腰身。
宗政季雲低頭又要卻含住白水心的嘴,白水心伸手擋住了他的臉,詳裝不滿的道,“你的氣可是消了?”
“你指那一次?”宗政季雲低沉的嗓音聽起來尤其鬱悶。
白水心錯愕,莫非半年前的那場氣還未消?這男人也未免太小氣了點吧?
“心兒,今後除了我,你不準多看別的男人一眼,也不準對除我以外的男人心軟。”某人霸道的宣布所有權。
“啊?如果我一不留神看了呢?”
“我就讓那人永遠的消失!”
“那爹和哥哥,逸飛算不算是男人?”
宗政季雲悶不做聲,死死的盯著她看。
戀愛使人變得幼稚,比如此時,某隻強大且腹黑的家夥竟說出了這麼幼稚的話。
“那麼,這裏,永遠隻屬於我一人!”宗政季雲用手指著白水心的心口處,妥協的修改條約,自認為不過分。
“嗯,嗯。”白水心連連點頭。
某隻黑臉麵神終於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樂滋滋的在桌邊坐下,喝他家娘子親手做的小米粥。
白水心笑得一臉溫暖,猶如冬日裏的小太陽般,在宗政季雲對麵坐下,一臉幸福的看著他不太斯文的吃相。
“姑姑,姑姑。”一個小人兒穿著火紅的小棉襖一路跑了進來,伸手扯著白水心的衣角,仰著一張好看的笑臉,甚是天真的道,“姑姑,外麵下雪了!可以堆雪人玩嗎?”
“下雪了嗎?”白水心伸手捏了捏白冰雨紅彤彤的小臉蛋。
“嗯。剛下的。”白冰雨認真的點頭。
這孩子畢竟年幼,對於沈瑜的離開,她並未太懂得其中意味,一直認為她隻是去了很遠的地方,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所以,她說,她會乖乖的聽姑姑的話,等娘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