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裏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寢殿裏隻有他與宗政季雲兩個人。
宗政季雲冷冷的看著他,不語。
一身盔甲裝束的宗政季雲遙遙望去有三分似他的父王,威武而高貴,氣勢逼人。
躺在床上的宗政律忽然抬手,手指顫抖的指著他道,“大皇兄,你是來取聯的性命的嗎?不要……”
他驚恐的道,“江山是我一個人的。沒有人可以搶走,就算是你都不行。我已經可以長生不老了,你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拿什麼來與我爭?”
“不是皇族正統又如何?聯不是一樣坐穩了這個皇位,而你這個手下敗將,有何資格來索取聯的性命?”他的目光看向空中的某處,變得自言自語起來。
“宗政律,你的死期到了!”宗政季雲的嘴唇動了動,對於如此之人,他沒有什麼好說的。
他手裏持著宗政子乾身前用過的劍,直逼宗政律的喉嚨,誰知劍還未落下,那人已經睜大眼,沒有了呼吸。
“自作孽不可活。”宗政季雲冷冷的看著床上斷了氣還睜大著眼,手伸向空氣,想要抓住什麼的宗政律,冷冷的道。
他收起劍,竟不覺得心裏痛快多少,反而有些悶悶的。
一回頭,便看見白文宣從外麵飄落進來的身影。
他看著宗政季雲手中的劍,冷然道,“他死了?”
宗政季雲沉悶的點頭。
“真是便宜他了。將他千刀萬剮也不足以解除我心中的恨,他竟這麼輕鬆就死了。他還真會挑時候。”白子淵本來打算進去殺了宗政律以解心頭之恨,聽宗政季雲這麼一說,倒是不願意再多看宗政律一眼,嫌棄得很。
“打算回西涼了嗎?逸飛和冰雨還等著你回去。”宗政季雲道。
白文宣默默的轉身,背對著宗政季雲,向前走了兩步道,“嗯。”
宗政禦羯與宗政明澗從側麵的走道上走了過來。
“雲世子,如今的聖朝,你要如何收場?”宗政禦羯問道。
宗政季雲沒有回頭看他們,笑道,“這是你們的事。”
“你明知我們不是皇室正統血脈……”宗政明澗正要開口,卻被宗政季雲打斷。
“你們不是,他是。你們可以輔助他。”宗政季雲淡笑著看向階梯下一步步走來的北辰絕。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這樣打算好了。所以才回到聖溪,從那裏開始起步。
一月後,聖朝幼帝登基。改年號為元德,世人稱幼帝為元德皇帝。
封宗政禦羯與宗政明澗為左右丞相,輔助幼帝處理朝政。
長公主宗政瑞敏垂簾聽政。
聖朝的叛亂因此告一段落,逐漸平息。
四月。
天下第一樓在欽州一處分店內大擺酒席宴請四方來客,美酒佳肴應有就有,供不應求。
傳聞此乃天下第一樓的背後的主子為了慶祝自家娘子的生辰擺下的酒席。來喝酒的人幾乎都未曾見過這背後主子的真麵目,但天下第一樓的食物可不是普通人能吃到的。
如此好的機會,誰會錯過?
隻見酒樓門口停下一輛極其奢華的暗金色馬車,馬車裏走下來一位身懷六甲的少婦,少婦粉麵含春,將手放在了一旁俊美男子的手掌中,慢慢的下了馬車。
“雯兒,留意腳下。”男子見門口人頭浮動,不由劍眉一蹙,攔腰將美少婦抱進了懷中。
男子身旁的侍衛立即上前一步,為其護駕。
酒樓前的各位賓客見狀,紛紛交頭接耳起來。這是哪家的公子帶著夫人前來湊熱鬧?
“七弟,你就不能陪著弟妹在家安心養胎嗎?今兒人多,主人未必料到我們會來。到時候沒有桌椅可坐,可不是委屈了弟妹麼?”酒樓前又一輛豪華的大馬車停了下來,車上走來一溫潤如玉的公子,聲音甚是好聽,猶如春天和暖的春風。
“四哥不是也帶四嫂前來湊熱鬧了嗎?聽人說懷孕前三個月才要避免去人多的地方,四哥就不擔心……”
“烏鴉嘴。”宗政明澗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宗政禦羯的一記冷眼給瞪了回去。
“呀,今天不知道是吹的什麼風?竟然遇見這麼多的熟人。”南宮晨坐在一匹白色駿馬上,懷中抱著戚無雙,開懷的笑道。
“今天是心兒的十五歲生辰,我等自然是來為她過生辰的。”宗政禦羯道。
“各位,可有請帖?”南宮晨笑著挑眉,伸手入懷掏出一張請帖來,遞給門口的小二哥。
小二哥立即滿臉堆笑的道,“南宮莊主請隨我來。”領著南宮晨朝二樓的雅間走去。
宗政明澗見狀,心裏堵得慌,“我們也跟去。”
說著抱著陳雯就跟了上去。
宗政禦羯也不落後,拉著慕函煙也往二樓而去。
雅間內早已聚滿一堂。
隻見白子淵一聲富貴公子哥兒打扮靠坐在靠窗的位置旁,他的身旁坐著白水心,一側端坐著宗政季雲。
依次排開是白文宣,葉楓,宗政瑞敏,北辰洛,北辰絕等人。
“微臣拜見皇上……”宗政禦羯與宗政明澗見狀,連忙要給北辰絕行禮,卻被北辰絕伸手攔下。
“在外不必拘禮,兩位丞相就把我當做侄兒看待就好。”北辰絕雖然年紀小,卻儼然一副大人樣,做起皇帝已經有模有樣了。
這都要多虧了朝他行禮的二人的教導。
“是。”二人收起彎下的腰身,麵色不怎麼好的看著白水心。
白水心一怔,一臉無辜的回望著他二人,“兩位丞相不是來為心兒慶祝生辰的?”
“當然是。”二人同時答道。
“可是……禮物呢?”白水心伸頭朝他們的身後看了看,立即注視到兩位夫人的肚子都有些微微的鼓起。
“你還好意思說,人人都有請帖,為何我二人沒有。”宗政明澗不滿的問。
“請帖?季雲,你發請帖出去了嗎?”白水心疑惑的看向宗政季雲。
宗政季雲搖了搖頭,清潤的聲音響起,“不曾。”
宗政禦羯用手指著南宮晨道,“南宮莊主,你剛剛手裏拿著的是……?”
“請帖啊!”南宮晨狡黠的一笑,伸手攬住戚無雙的小蠻腰,道,“是我與戚無雙的喜帖。我們準備五月十五成婚,到時候歡迎各位上門喝喜酒。”
南宮晨將手中的一疊喜帖發了出去,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戚無雙則羞紅著一張小臉,嬌滴滴的躲在南宮晨的身後。
“戚姐姐,你什麼時候答應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白水心嘴上雖然責怪著,但心裏著實替她感到高興,起身將她拉到身邊坐下。
“心兒,你就不要取笑姐姐了。”戚無雙低頭揪著自己的衣袖,臉紅似火。
“今兒雙喜臨門,大家都要開懷的飲酒才行。”白文宣難得的露出一個溫潤的笑容,舉起酒杯示意各位來賓都就坐。
待大家都各自做好,他就飲下杯中美酒,不由讚歎道,“好酒。心兒,這可是你親自釀製的杏花雨露?”
南宮晨聞言,立即拾起桌麵上的酒杯往嘴裏灌去,“好酒。心兒,是不是每年你的生辰,我都可以喝上一壺杏花雨露?”
白水心淡笑道,“隻怕戚姐姐釀製的更合你的心意吧?”
戚無雙一旁瞪了南宮晨一眼,低語道,“酒鬼。”
南宮晨慢慢的品著酒,笑得意味深長。
葉楓瞄了眼陳雯及慕函煙的肚子,忽然靠近白水心低語道,“心兒丫頭,你與季雲成親也快一年了。怎麼就不見你的肚子有任何起色呢?莫非是季雲那家夥真的……”
“閉嘴。”宗政季雲挨著葉楓最近,當然能聽見他的低語,立即一記眼刀扔了過去。
葉楓癟癟嘴,拿起酒杯飲酒,眼神曖昧的瞄著宗政季雲的下身。
酒過三巡,大家都變得無所顧忌起來。
開始行起酒令。
此時酒桌上已換上上等的女兒紅,白水心釀製的杏花雨露隻有一小酒瓶,大家一上桌便分吃了幹淨。
由於女方有兩位是孕婦不能飲酒,戚無雙又推辭說不會行酒令,拉著白水心一旁說話去了。
於是幾個大男人與宗政瑞敏一起劃拳行起酒令來。一時間酒令聲起,大家喊得很暢快,也喝得很開心。
白水心與來到房間裏的另一處雅間裏,說著一些女子家的悄悄話。
“心兒,有件事我想問一問你。”戚無雙低頭糾纏著自己的袖口,一開口,臉又紅透了。
“什麼事?”白水心很慷慨的問道,隻要是她知道的,她對她坦白。
“那個……你知道我從小就沒有娘,對於閨房之事……”戚無雙抬眸看向白水心,見她頓時錯愕,緊接著俏麗的臉蛋兒紅了一圈。
“戚姐姐是想問心兒閨房……”白水心吞了吞口水,很是無辜的眨巴了一下一雙好看的鳳眼,“其實,戚姐姐隻要順其自然就好。”
“啊?”戚無雙不懂,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白水心,想要從她的眼中確定--這就是答案?
白水心羞紅著臉,點了點頭。
“兩位妹妹偷偷躲在這裏討論什麼呢?”身後慕函煙與陳雯走了過來,笑問道。
見兩人兩色桃紅,又想起戚無雙即將嫁人,二人心知,見白水心不作答,也不再多問,避免尷尬。
“函煙姑娘腹中胎兒可是足月?”白水心立即轉移話題,避免長久的沉默帶來更多的尷尬。
“嗯。”慕函煙一臉幸福的點頭。
白水心朝二位孕婦囑咐了些平日裏須注意的細節,二人聽得認真,很快忘記了剛才的尷尬氣憤。
戚無雙站在一旁,偶爾插上一兩句話。
莫約一個時辰後,宗政禦羯與宗政明澗怕不勝酒力,耽誤了送自家娘子回府休息,趕緊退下陣來。
與其他幾人約定下次再喝,便過來與白水心告辭,然後帶著各自的夫人離開酒樓。
看著宗政明澗與陳雯的背影,白水心搖頭笑了笑,或許這就是日久生情吧!
“母後,你喝醉了!”白水心回頭,見北辰絕扶著爛醉如泥的宗政瑞敏東倒西歪的往外走。
北辰洛一隻手搭在宗政瑞敏的腰間,看來神智雖在,腳步卻虛幻不實得很,也有些醉了。
“皇嫂,絕兒就此告辭。來日再登門拜訪。”北辰絕無奈的喚來隨身侍衛,替他帶走宗政瑞敏,自己則攙扶著北辰洛一路往酒樓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