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情癡(3 / 3)

而她,正是天衣教主,獨天驕。

至於另外的一個,赫然竟是那古墓中的洛陽簫,花錦娘。

“是你?”

“是我。”

“我找了你十六年。”

“我也等了你十六年。”

一個是練就一身驚人魔功的邪派教主,一個是曾劫富濟貧頗得人敬重的俠女,八大門派的人,怯於對前者動手,更不會同後者為敵,隻得退去一旁,作壁上觀。

“十六年前你搶走我心愛的男人,害得他身敗名裂,最後還要慘死於他人手中。這十六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找你報仇,如今,我的玄陰九式總算練成,我知道你想得到八珍盒,所以才散布謠言,請君入甕。至於這些人——”花錦娘環顧著眾人臉上驚愕的表情,冷笑道:“他們大可為你殉葬。”

“錦娘——”點蒼派的鍾離賦同花錦娘曾有過一段交情,卻沒想到十六年之後再遇見,會是這樣一個場景,這樣一個殘忍的局;而她說的陰狠的話,甚至她犀利的怨毒的眼神,都和十六年前不一樣了。她已經不是當年的花錦娘。

獨天驕麵無表情的看著花錦娘,問道:“你何以知道我是誰?”

花錦娘笑道:“世人隻知,江南第一美人胡月兒,嫁與劍氣山莊薛印山為妻,可你的本名,獨天驕,我想,除了你的丈夫以外,隻怕還有一個人知道吧?”

“仇衣鶴?”

連獨天驕自己都忘記了,是什麼時候告訴過仇衣鶴,自己有一個如此不嫵媚也不優雅的本名。當年,她是江南第一名妓,以美貌著稱,有很多人慕名而來,甘灑千金,隻為博紅顏一笑。對於這樣的青樓女子,大家是不需要考究其出身背景的,所以,她被人追捧著,被人談論著的,都是青樓鴇母為她取的花名,胡月兒。

輕軟軟的,顛倒眾生。

除了薛印山,她以為,幾乎沒有再告訴第二個人。

獨天驕輕飄飄的歎息一聲,自嘲道:“想必是我老了,有很多事,也記不住了。”

而彼時,山洞裏所有的人皆瞪大了眼睛,愕然得很。他們沒有想到這神秘的天衣教主竟然是當年的胡月兒,更沒有想到她與花錦娘、薛印山還有仇衣鶴之間,居然有這樣一段紛雜的糾葛。當年的仇衣鶴在江湖中的名聲遠不及薛印山響亮,人們即使宣揚他的死訊,也不過是因為他是死在薛印山的手裏。薛印山為何殺他,幾乎沒有人知道。況且仇衣鶴的為人並不太光彩,大家也就無心盤根追底,隻當他不幸得罪了劍氣山莊,以至於弄丟了區區小命。

到如今,從這兩名女子的對話中,大家方才推測出其中的大概。

十六年前,胡月兒同薛印山成親。但她並不是薛印山的正妻。薛印山的正妻盧氏,亦即薛如珩的生母,彼時身染惡疾,喜事過後的第六個月,喪事亦接踵而至。

而那個時候的薛如珩,僅有兩歲。

二娘的容貌、姓氏、來曆出身,她一概不知。

沒多久,薛印山傾力於鑄造青鸞劍,冷落了胡月兒,恰好在那個時候,她遇到生性風流,頗能討她歡心的男子,仇衣鶴。

慣於受人恩寵,又怎能耐得住寂寞。

於是,胡月兒同仇衣鶴私下裏往來,大半年過去,終於還是被薛印山覺察。但其實薛印山追殺仇衣鶴,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同胡月兒不可告人的奸情,還因為他教唆胡月兒盜走了自己剛鑄好的青鸞寶劍。薛印山惱羞成怒,將胡月兒打落山崖,但她卻僥幸活了下來。而仇衣鶴一路南逃,終於還是未能逃得過。

三個人之間不光彩的糾葛,受牽連的第四人,便是花錦娘。她對仇衣鶴青睞有佳,但萬般的風情,總也比不過胡月兒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但她就算清楚,仇衣鶴不過在敷衍她的感情,將她當作寂寞的消遣,身體的慰藉,她卻依然沉迷。她嫉恨胡月兒搶了自己心愛的人,更累得他斷送性命,亦將薛印山看作她的殺夫仇人。這十六年,她藏於古墓,並非如她所說的,心如止水的陪伴住自己的愛人,她其實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複仇,薛印山,胡月兒,他們都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起初她以為胡月兒死了,但卻又聽聞江湖中後起一個強勢的邪派天衣教,其教主為獨天驕,她記得仇衣鶴曾在無意間對她講過,胡月兒還有一個名字正是獨天驕,她多番打聽,方才證實自己妒恨了一生的女人竟然還活在世上,再加上白矜雲等人的闖入,令她得知薛印山已不在人世。她失去了一次親手複仇的機會,於是不想再失去第二次。而她的玄陰九式,無論怎樣練習,始終都衝不破任督二脈,隻能停留在第九重,但她知道,八珍盒是一個機會,這樣的機會,錯過了,也許她就更加沒有勝算了。

在場的人,沒有人比得過薛如珩的驚愕,甚至驚惶。

她的父親與別人竟然有一段如此不堪的糾葛,她因為年紀尚幼,絲毫不知。如今再看前麵那女子,她曾將她喚做二娘,雖然感情甚為淡漠,可是總有異樣的親切。

心中滿是說不出的滋味。

獨天驕與花錦娘動手之時,山洞再次出現劇烈的震蕩。人群開始四散逃竄,往著一個自以為通往出口的方向。

隻有天衣教的弟子,再是驚惶,也不敢擅自離開一步。

花錦娘曾經揣測,名動江湖的天衣教主,其武功之深,究竟深到怎樣的地步。如今她知道了,她的武功,深到僅僅勝她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