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矜雲答:“正是家師。”
話音剛落,隻覺得背後有人猛地推了他一把,那股力道,硬生生的將他往獨天驕的側後方送去。出掌的人,正是花錦娘。而獨天驕一聽說白矜雲乃薛印山的弟子,血氣上湧,倏地的一掌劈開,猶如擲出一把無形的鋒利的劍。這一推一送,白矜雲的身手無論有多敏捷,也難逃脫兩大高手的掌控。
逝兒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弄清楚發生了什麼,隻覺得腳下一動,地皮像是裂開了,然後自己的身體嗖的往下墜,大約兩三米之後,又沿著一條滑梯似的窄道,滾了很多個圈。
頭昏腦脹。
“白大哥!”逝兒失色喊道。可是黑糊糊的一片,她什麼也看不見,隻聽到有人說:“沒用的,你的白大哥還在上麵呢。”
“義母?這是什麼地方?”
花錦娘冷冷的笑了兩聲,手指彈出一粒黑色的彈珠。那彈珠猶如被一條無形的絲線串連著,以圓弧的方式繞了一個圈,東南西北四角的四盞油燈亮了起來。逝兒於是看清楚,這裏是一個整齊的密閉的空間,沒有門和窗,抬頭隱約可見一塊微略突出的天花板,想必方才她們就是從這裏跌下來的。
“義母,這是您一早設計好的?”逝兒問。
花錦娘道:“算你好運,沒有跟那臭小子一樣留在上麵的山洞裏,否則,獨天驕會把你的皮剝了,還要把肉割來煮湯喝。”
逝兒明知花錦娘是故意說來嚇自己,可也不得不擔心白矜雲的情況,對方畢竟是傳說中的邪魔外道,白矜雲的武功又不如她,其後果實在堪虞。她撲通一聲跪下來,拉著花錦娘的手,巴巴的望著她:“義母,您救救白大哥吧。求您,救救他……”
花錦娘卻皮笑肉不笑的,拂開她,也不知碰了牆上的哪處機關,房間裏突然多出一扇活動的門來。
“還想活命的,就跟我走。但我不會因為一個人,壞了我全盤的計劃。”
白矜雲心想,自己是躲不過那一掌的了。
那一掌,尚未發出,他已經能感覺到酩烈的煞氣,如風卷殘雲般,在山洞裏急速的湮開。可是獨天驕美麗的臉上卻帶著溫和的笑意,似乎她隻是在逗弄著一隻小玩物,諸如蟋蟀兔子一類。她其實並沒有誠心要白矜雲的命,她甚至一點也不看重,不覺得自己麵前的,於他人而言,是一條寶貴的人命。
“住手!”
人群裏有人大喝一聲。
戴麵具的女子走到獨天驕麵前。
“你是誰?”
問話的時候,眼角的餘光掃向慕容天晴。畢竟人是他帶來的,原以為順理成章的,是他的部下,卻沒想到竟然是一名陌生的女子。
還是膽敢公然冒犯教主的女子。
獨天驕離開薛家時,薛如珩隻得兩歲,十六年後她即使摘去麵具站到她眼皮底下,她也不認得了。若不是薛如珩自揭身份,她又怎會知道,自己還曾經為這小女孩梳過羊角辮。
“二娘,請您放過師兄。”薛如珩說話的時候,心裏也是極度害怕的,可她視白矜雲為兄長,又怎能眼睜睜看著他被人折磨至死。
獨天驕上下打量著薛如珩,什麼也沒說。但內力已然收斂,掌風,煞氣,也統統平息。
一滴水,從山洞頂上的石壁落下。
滴答。
石壁爆裂了,轟的一下,猶如被炸開了花。那些大大小小的,圓的尖的石頭石柱,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來得猛烈。地麵也開始搖晃,人就像置身風浪裏的船隻。
火把滅了。
山洞內,驟然一片漆黑。
連獨天驕也略有心悸。
這一次,不是偶然。是花錦娘離開山洞以後,開啟了機關。她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布置這個山洞,洞內的機關是最簡單最原始的,但也最最殘忍,一旦開啟,山洞就此塌陷,裏麵的人,將活生生被埋葬。
逝兒看著洞口揚出的劇烈的沙塵,隱約還能聽見哭喊和呻吟,她雙腿發顫,死命的捂著自己的嘴巴,牙齒在手背上咬出一道血痕。
有眼淚,卻被沙塵阻滯,凝在紅腫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