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柏林(2 / 3)

在大道旁站著抽煙,一德國青年過來,伸出手,滿臉微笑,尷尬的笑。看見他手裏示意著打火機,索要煙抽的意思,給一支,他急忙點著,道聲謝,匆匆離去。也就在道旁,一老入手持盤子,裏麵放幾枚硬幣。同行者誤以為老人是兌換幣的,因為香港就有此種公開買賣,他上前拾起老人盤中硬幣瞅瞅,想收藏幾枚馬克輔幣,我見老人一臉怨氣,就說,那是乞求你布施的,怎麼還去模人家的錢?同行音恍然,急忙逃開,連說誤會誤會。

也就在殘缺大教堂的廣場上,陽光暖和了,我們在一座現代雕塑的噴水池前攝影留念,走過來一對少年男女。他們比劃了半天,原來是想同我們一起合影。恰好,雕塑是一對男女相擁的造型,遇上一對德國少年男女,中學生的模樣,一副天真可愛的勁兒。他們是讓給他們照相,好象沒必要。是一起合影,我們又不能給他們照片,當我們和他們靠在一起,在鏡頭中定格的一瞬間,我們結合為一個圖畫,一個永遠的記憶。陌生而熟悉.熟悉又陌生,磨合的過程不過十分鍾。想讓他們留下地址,寄照片給他們,轉眼間,這對少年男女也跑開老遠,回頭招手致意。

難道我們成了外國人,成了稀罕的“洋人”?我們成了秦始皇兵馬俑門口的黃毛碧眼的外賓,這對少年男女成了黃土地上的莊稼人的後代,一起照張相,就表示他們對遠方的向往嗎?我曾向往遠方,此刻已駐足遠方,而遠方的異國少年又以眼下的縮短距離來實現他們遠方的夢。“人在最短的時間裏把最長的距離拋在身後”,“而在距離上離我們遙遠莫測之物,卻可以離我們很近很近”,這是德國人海德格爾的話。他又說:“短距離本身並非是親近,而大距離就其而言也不是疏遠。”我隻是柏林的遊客,護照揣在貼身的衣袋裏,身份改變不了,而我又能是誰呢?

美好的情景,友善的心情,在另—個景點被破損了。下午3點鍾,來到馬恩廣場。鬱金香開得茂盛,草地廣闊碧綠,天高雲淡,遊人稀少。拍完馬恩塑像前的留影,又拍了幾張優美的群體黑色浮雕,在條椅上抽煙。這時,有三個小女孩十到十五歲的樣子,手持報紙,扭著舞步走過來,向我打招呼。我以為是讓買報紙,或是合影,或是交談,可她們似乎是伸手要什麼,要抽煙?要錢?要馬克?隻一刹那,三個美麗勇敢的女孩齊上手,在我的胸前亂抓起來,是要掏口袋,搶東西,原來是遇上了海南說的爛仔。恰好不遠處幾位同行者看見,導遊米夏一聲喝斥,她們才作鳥獸散。米夏是用德語喝斥的,以示我們是一夥兒,不完全是人生地不熟的外鄉人那麼易於被打劫。我自己壓驚說,可能是開開玩笑罷了。米夏正色道,哪裏?是掏包的,柏林、巴黎還有羅馬,小偷很厲害,千萬當心,別丟了東西。

一分鍾的惡作劇,毫不費功夫,把我放鬆、友善、親切的心情驅散了。在柏林,在任何一個地方,此類事也不見怪。你能要求每一個純真少年都像那一對要求和外國人合影的德國中學生麼?難道每遇到陌生年輕人,也都以為是這三個貌似可愛的小女孩麼?陽光,陰影,家家門前都一樣。我隻好如此解嘲,將遭遇當做笑料。

上車時,米夏聽司機講,不遠處警察不少,是因為一群青年搶占了一處公寓,發生衝突,他們和警察對峙。這情況,米夏說在柏林不是什麼新鮮事。曾在街上見一男一女穿黑裝的警察,很和藹,微笑著,且很英俊漂亮,一旦動了真的,警察畢竟是警察。我想,那三個小女孩如果遇上警察,類似剛才“親近”我的行為,是否構成搶奪未遂,該進少年管教所了。他們是何等家境?以後會怎麼樣,我倒擔心起她們來。

真是倒黴,下車時,旅舍門前的小道旁排了兩行小轎車,中間道隻供單行,我們的車子被一輛夾在道中的小黃轎車擋住了。本來,挪一挪可以錯開,米夏和司機上前商量,讓他讓一讓,看來他不肯,米夏氣呼呼甩上了他的車門。我們下了車,米夏指揮倒車,緊巴巴地開了過來,小黃轎車仍在原地末動,可能他在等人。後來據同行者說,有人看見二女郎上了他的車,車開走了。當時,三十郎當歲的米夏毫不客氣,等我們的車子通過後,上前朝小黃轎車背部狠狠砸了一拳,據說罵了一句最難聽的話。那家夥也被激怒,開了車門,下了車,指指點點的。米夏邊退邊說,意思是你小子敢過來?那家夥鑽進車裏了。

後來,聽說米夏罵那神話要罰5〇〇馬克,不講理的司機違章也要罰5〇〇馬克。誰也沒報警,扯平了。一直和氣甚至有些靦腆的米夏,工作那麼慎重認真,真遇上事,也竟陽氣十足,毫不畏縮,不膽小怕事。一直未碰上吵架打鬥的事,我們自己卻體驗了一下。未見,不見得就是無。路過見一例,幾個男孩調皮,怎麼動了一輛轎車,那司機下了車,走了過去。男孩們也不動,顯然怯弱。司機隻是揚了一下手,嚇唬嚇唬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