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歐洲地圖上看,比利時處在法、英、德、荷的文彙處的位置,是歐洲海上交通的要塞。先後曾受製於法國和荷蘭,它的文化背景,包括語言,甚至人種都帶有法國和與荷蘭的影子。
無須簽證,就可以如入無人之境一樣,進入比利時的國土。歐洲共同體和北大西洋公約組織設在該國首都布魯塞爾,使得這座都市氣度不凡。隨處可見歐共體的十二個星環繞的旗子,在獵獵飛舞。
在中世紀建築風格顯著的一處廣場上,正搭台表演器樂,有演員以現代先鋒風格在演唱歌曲,腦勺上紮著一撮長發,邊唱邊踢踢踏踏地跳著,旋轉著。圍了一些觀眾,周圍插了不少歐共體的小旗子。
這麵小旗子也飄在我的胸前。我在街市遊走時,購買了750比利時法朗的短袖汗衫,以作紀念。比利時法朗與德國馬克是20比l,l元人民幣可合近5元比利時法朗。我是用荷蘭盾1〇〇元買衫的,還倒找我2000多元的紙幣,還有一把硬幣。我似乎大賺了一把,但這並不說明什麼,比值不完全等於差異。
在自由市場,依然有雜耍,是學鳥叫,學鳥的姿態,賣藝糊口,也許是愛好不同。我走到一處雕塑工藝鋪子前,注視藝術家橫樣的售貨人,—副智慧而落魄的樣子,莫非遇到了梵高。我又注視他的作品,品位較高。大多是傳統藝術的浮雕,有掛飾,有木棍製作的鏡框。我花5〇〇元比利時法朗,購得—幅類似太陽神的掛臉,一時驚喜了藝術家主人。我們合影留念,我隻是說著OK,說著他們聽不懂的話。莫非我成了洋人,洋人成了西安城裏賣畫的畫家?我不知是購到了可心的藝術品而欣慰,還是布施於比利時藝人而擁有一種奇怪的自尊。無論如何,這枚太陽神,那微笑讓人心裏晴朗。
去看撤尿小童,青銅色的小童還在撤晶亮的尿。那是泉水,是傳說的清心劑。據說,這一泡尿,曾澆滅戰爭災難的導火索,保住了布魯塞爾這座古城。這麼,我又收藏青銅撤尿小童,帶它回到中國海南島,讓嚴肅的風趣,安慰以後想來是沉寂的書齋的日子。
站在布魯塞爾最著名的大廣場上,環視四周,是奇瑰偉岸的古建築。十七世紀,法國入侵者毀壞了這裏,現時的建築是重新修建的。雕像眾多,栩栩如生,盡管建築物已布滿曆史風塵的痕跡,可以想像到比利時中世紀的哥特式及文藝複興式的繁榮景象。據說每年七月,這裏有大型慶典活動,比利時的貴族們穿著華美的傳統服式,載歌載舞,異常隆重。
碎方石鋪築的廣場,有多少腳步從這裏走過,在城廓一樣的穀中徘徊。太陽被掩遮住了,雲彩在浮動。任選什麼角度也不能拍下包括塔尖高度在內的大廣場的畫麵。這裏四通八達,人流如潮,沿各條街皆是工藝品和時尚商品的市場。
一座古建築,一尊尊雕像,滿眼是曆史文化的陳設,久久走不出雅典華美的長廊。有高大的披肩發青年大步走過,仰視去,“瀟灑”一詞顯得輕俘。細觀麵部特征,轉眼又是石的雕像。動的靜的,生的死的,營造著這一方美的天地。
用餐依然是中國餐館,地處郊外。這裏又有了小城的寧靜。名曰皇宮酒家的餐館,小姐是浙江人,來此地六年了,姓金。問老板哪兒人,小姐腆腆地笑了,他是我父親。他又是如何在此紮根的,不得而知。小姐說,過年回去探親。同行者,友善而不無男女玩笑的言辭,使布魯塞爾地皮上有了一塊愉快而和睦的中國的一隅。
酒足飯飽,同行者還在餐桌上談興未盡。我吸一支煙,走出酒家,站在門口的街旁出神。天下起雨來,涼絲絲的,一陣陣沁在熱汗未幹的額頭上。轉身望櫥窗的魚缸,彩色的魚兒,有大有小,在遊動,在覓食,始終遊不出幾尺見方的世界。魚兒是滿足的,它是觀賞物,大概不會成為盤中餐。
聽說滑鐵盧就在布魯塞爾近郊,距此地不遠,那裏是拿破侖與英國威靈頓率領的盟軍激戰之地,有供人憑吊的紀念碑。用美國房龍的話說,滑鐵盧之戰的當天上午,拿破侖一直坐在椅子上劃著大寫的N,使得敵手有一個喘息的機會。下午3時以前法軍仍勝券在握,可是到了5時,“滑鐵盧”一詞卻成了所有文明之邦詞典中表示最終失敗意義的名詞。從此,等待拿破侖的是逃命生涯和聖赫勒拿島的活墳墓及死亡。
那一天的現在,也就是晚8點鍾,拿破侖已經交厄運了。可惜天已晚了,飯後即回旅館休息,不會安排去滑鐵盧了。是的,但願滑鐵盧與我無緣。
我這麼胡亂想著,雨又大起來,一陣陣風吹得人不由得縮起脖子。走了很遠的路,穿一件印著歐共體圖案的短衫,站在布魯塞爾的風雨街頭。不要緊,回首推門,便又是溫暖安寧的寫著“皇宮酒家”四個漢字的家舍。
《海南日報》—九九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