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像裝修過的長長的隧道，一眼看見的是雄奇偉岸的大山。它是峻嶺，是山嶽，是陡峭而舒緩的高坡。它就是著名的阿爾卑斯山。綠色的草木間，有裸露的岩石，由偏灰色的碎石組成，所以路旁的斜坡或有鐵欄禦防石頭滾落，或用網子罩住山體，每一寸土地似乎都精心布置過。摩納哥城，就建在這地中海邊的岬角之上。高樓林立，街市縱橫，使這彈丸之地顯得流金溢彩。
一道收費的關口，事實是法國與摩納哥的國界。想想這個摩納哥，國土麵積1．9平方公裏，人口不足三萬，首都也叫摩納哥，地圖冊上標明人口僅1234人。這不能不是一個奇跡，大有大的奇跡，小有小的奇跡，尤其作為一個袖珍國家，在整個世界上僅次於凡蒂岡。
摩納哥1338年成立獨立王國，曾受法國、西班牙保護。1861年麵積由20平方公裏縮小到現在的“袖珍”國土。1919年同法國簽約規定，一旦國家元首逝世而無後裔，摩納哥將並入法國。
我們在山坡上環繞而行，時下時上，周圍是高樓和港灣。靠海的半島是座凸起的高山，山上有古老的城堡，有國王現在的宮殿。此神情景，讓人歎服它的美麗，也讓人感歎它的微小而作為國家的獨行特立之奇妙。
離開山體內的現代化停車場，沿狹窄的樓梯盤旋而上，加入迷宮。一扇古老的木門，僅一米見方，就進入了古城堡。這可能是專門為遊人保留的遺跡，事實上，另有大道直通山頂的王宮。
誤以為是王宮的海洋博物館，從海岸邊的峭壁上壘築而上，巨大的石塊，粗獷的建構，充滿雄沉之力。我看見幾隻海鷗駐足於宮牆頭，在遠處時海鷗如點點紙屑，近處看卻原來是一種大鳥，且潔靜華麗，俊美喜人。盤山小道、有精美的小商店，有住戶，有花苑，有古[日的碉堡。最後登上王宮廣場，可以臨海觀賞一番。我看見衛兵不失莊嚴地換崗，頭頂上的國旗在獵獵飛舞。已作為紀念物的一門門鐵鑄的大炮朝著大海，沉重的炮彈壘在一旁。可以流覽工藝紀念品商場，背後是高峻偉麗的山脈，幽藍地發著海一樣的光。
王宮大門口，遊人可以就近留影，在這個世界上最小之一的國家中心走來遊去。法王拿破侖三世和摩納哥查理士三世，當初在此簽約，是獨立，又是保護下的國家關係。一百年過去，信義，正為不可侵犯的美德。
據說摩納哥公主卡洛琳也是一位“讀書人”，已獲法國、英國文學和哲學學位，也寫專欄文章給報刊，而且主持親王文學獎，對文學情有獨鍾。在如此優美的山色海景之間，俗人也會不由自主地慨歎它詩一般的情景和畫一樣的風光。
下了小山丘，在深深藏匿的方形港灣邊，有鐵架子的看台，有道路上的標記。每年，這裏舉行格蘭林治大賽車，為一級方程式，是異常壯觀的。
仰頭可以看見一處叫蒙德卡羅的建築物，是摩納哥的精華所在。它以賭場聞名，昔日有不少富商巨賈、皇親國戚到此一擲幹金麵不改容。
記得六十多年前，中國戲劇家宋春舫曾以《蒙德卡羅》為題，以遊記形式描敘過這個世界第一大賭場。1907年統計摩納哥人口為15180人，前幾年也就是九十年代初為29972人，也翻—番了。當時的蒙德卡羅靠著名的避暑勝地優勢，建起這處包括戲院、電影場、咖啡館、跳舞場各種玩意兒的公開賭博場。幾張綠呢賭台，政府可聚賭抽頭無汁。再說，這裏終年不閉門，歐洲的有錢人不願在大霧中過冬，就樂於到這藍色海岸避寒。春物馳蕩，有女如雲，遊人趨之若鶩。摩納哥版圖的國民，不許進蒙德卡羅賭博。賭場分輪盤和紙牌兩種，黃金糞土，暴貧暴富。
宋春舫寫道，巨紳顯宦名援舞星去賭，學者教授也去賭，而一位天數專家是在此研究學問，認定概率計算，定有一種顛撲不破的公式。如果有人發明，不但一生吃穿不盡，普天下的輪盤賭窟都可取消了。天數專家普恩加賁未成功，裘而羅劇中的伊夫教授也失敗了，因為直到現在，蒙德卡羅賭場的大門，依舊還是開著。
我沒有機會去蒙德卡羅，隻看見它神秘的建築物，還有那迎風飛舞的各色彩旗。那是誘惑的旗子，像手，你一旦投入它的懷抱，是輸是贏?是造就—個億萬富翁還是一個窮光蛋?我知道，宋氏譯筆下的伊夫在這蒙德卡羅吐出了贏來的十萬法郎，最終一文不名。
掠過繁華的玻璃幕牆大廈，更怡人的是抬眼可見的這蒼蒼的阿爾卑斯山色。在歐洲之行的數天裏，是第一道有幸觀賞到如此峻秀的大山。而摩納哥的美麗和雄偉，並未以小而失去大。
從尼斯到威尼斯夜宿尼斯
我們是從阿爾卑斯山的折皺裏進入尼斯城的，僻靜而現代氣息濃烈。樹林邊，有美女的內衣廣告牌，且十分精致花俏。有一條小街，就有兩排小轎車停在那裏。遇到一家商店，靜靜築在山坡下的路旁，櫥窗裏卻是閃光的手表，或金銀首飾，或時裝模特。道旁的花圃，姹紫嫣紅，美化得一點不馬虎，盡善盡美，如同錦繡。看見海了，應該是戛納所麵對的那片海，屬於利古裏亞海域。這裏，應該是法蘭西最為東南角的一個城市，離意大利邊界僅有三十公裏路程。海邊是休閑度假的長堤和大道，長椅上，是遊人和情侶。海鷗，棲在岸邊時是大於鴿子而且色彩俊美的大鳥，寧靜而機敏，於飛翔間露出親切的風采。
車拐入市區，現代高樓大廈與古老建築物被帕隆河一分為二。窄窄的街市，縱橫交錯。我們在竹園飯店用餐，紅燒肉，麻婆豆腐，青島啤酒，還有浙江的醋，都如歸家，親熱之至。主人卻冷靜而不失認真，話不多，飯萊十分正宗。同行者把—瓶遠道帶來的二鍋頭白酒送給主人，換得一疊《號角》中文版報紙，彩印八版，是基督教會辦的，標明印數為20萬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