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同為女子(2 / 2)

薛寶嫦早就命人安排了馬車等在外麵護送他們歸家。

直到歡意樓又走出一群人,笑鬧聲戛然而止。

隔著雨簾相望。

一幫人高馬大的少年,小廝們撐著傘步步緊隨,生怕他們淋到。

這些人已然換下蹴鞠場上的紅衣綠褲。

為首之人穿著華貴玄色錦袍,腰裏係著香囊玉佩,邁步撩衣露出足下黑麵緙絲錦靴,靴頂綴著碩大珍珠,盡顯奢靡風流。

“又是李彧。”淩雲社少年有人嘀咕道:“冤家路窄,他們竟也來了這裏。”

李彧飲了酒,豹眼惺忪,下巴抬高,目光由下往上打量人。

“過來!”

他聲音散漫慵懶,猿臂一伸,就將瑟縮的綠筠兒給扽(den )了過來。

用手狠拍拍她慘白的小臉,“聽說你這馬蚤貨懷野種還想賴上顧世子?真是婊子無情啊,虧得本侯爺之前日日捧你的場!原是個爛貨!”

冷笑不達眼底,斜眼乜著顧硯洀。

綠筠兒的臉被拍得紅了一片,肩胛骨被男人大力鎖著,疼得眉頭緊皺,咬著唇硬撐。

“那也比跟著你這種變態強百倍!”

她受夠了李彧的騷擾與強迫,每日為了避開他,費盡心思。

自從顧硯洀包下她的五千兩到期,李彧又開始找她的麻煩,不是要她半裸著身子跳豔舞,就是唱十八摸那種淫詞濫調,唱得她嗓子嘶啞。

煩不勝煩。

綠筠兒心裏清楚得很,他絕不是對她情有獨鍾,隻是想搶顧硯洀的女人給顧硯洀添堵。

現在知道她已是不潔之身,甚至和顧硯洀之間什麼也沒有,瞬間棄之敝履。

李彧眼神陰鷙,狠狠將綠筠兒摜進滂沱大雨的泥濘裏。

她整個人跌泡在泥水裏,濕透的衣裙緊貼肌膚,不由打個冷顫。

低著頭,側臉白得像紙,濕發縷縷貼在頰上。

顧硯洀自打李彧出現眉頭就沒鬆開過,看到這一幕更是把拳頭捏得關節脆響。

綠筠兒也是紅極一時,在舞台上恣意舞蹈的驕傲女子,如今卻被這樣折辱。

淩雲社其餘人俱是一臉輕蔑,對女子動手算什麼本事?

薛寶嫦將手中的傘遞給顧硯洀,“給她吧!”

顧硯洀濃睫低垂,冷聲倔道:“不去!”

他還在生氣,到底是氣綠筠兒的恩將仇報,還是氣薛寶嫦的過於大度,根本不吃醋,他說不上來。

薛寶嫦隻好自己打傘走過去,傘稍稍前傾,將地上的綠筠兒罩進來,她朝綠筠兒伸出了一隻手。

綠筠兒那雙被雨水刺激得充滿血絲的眼睛,失神望著眼前這隻白皙的手,又將視線移到薛寶嫦臉上。

薛寶嫦一雙眸子平靜無波,沒有同情,沒有憐憫,沒有幸災樂禍,什麼都沒有。

她就這樣麵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她。

好像綠筠兒隻是一塊石頭,一株草。

綠筠兒不懂,不懂薛寶嫦為什麼會對一個上一秒還在算計她丈夫的女人伸出援手。

她不是應該笑著說她活該嗎?

良久,綠筠兒將手放進她的掌中,借力撐起單薄的身子。

“假惺惺,別以為我會感激你!”

她不由抱緊自己,牙齒咯吱作響。

“隨便你。”

薛寶嫦根本不在意她的感激,給她打傘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她們同為女子。

況且上輩子薛寶嫦已經讓她再也懷不了孩子,她們之間的恩怨在那時就已經了結了。

如今這一世她和她都還沒有到你死我活的那個境地。

薛寶嫦決定換個方式。

她將傘塞進綠筠兒手裏,轉身到齊越傘下,對等待她的淩雲社眾人一招手,笑道:“走呀!”

“小娘子留步……多少銀子陪本侯爺睡一晚?”

李彧調笑的話帶著明晃晃的惡意,他身邊的人都捧場哄笑,好像李彧說出的是什麼多好笑的話。

淩雲社一眾變了臉色,明珞熙更是臉沉如黑水,殺意湧動。

顧硯洀已經猩紅著眼揮拳衝過去。

“李彧,你找死!”

不料——

“砰!”

李彧的小腹猛地遭受到重擊,像隻彎曲的大蝦弓著身子直線飛出去,重重栽進爛泥裏。

他趴在泥裏使勁咳嗽,嘴角居然溢出血線,半天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