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慈方丈,林笑生不遠前來,懇請諸位大師成全!”說話之人正是“東海劍癡”林笑生。
“不知他要他們成全什麼?”過道中的路超暗想,悟塵心中也存著相同的想法。
“林施主,少林寺隻是在武林中博得一個虛名,實為宣揚佛法之地,貧僧等出家之人,更是六根清靜,四大皆空,不會和人比試什麼武學,更不會掙得虛名,施主如果是來參研佛法,貧僧等不甚歡迎,如果是為了比試武學,那麼施主恐怕要失望了。”少林方丈慧慈慈眉善目,語氣溫和,儼然一代得道高僧。
“笑生久慕少林武學聖地之名,一生之夢想就是能夠和在座的大師切磋武學,今日慕名來此,怎能空手而回,希望諸位大師能夠理解笑生心中之所願,能夠償我心願,笑生就算舍棄一切,也心滿意足了。”
“奇怪,不就是切磋武學嗎,為何講得如此狠絕,不能切磋也不用舍棄一切啊?”路超心中疑慮更甚。
“阿彌佗佛!善哉!善哉!勝負成敗,一切皆空,林施主還看不透嗎?”禪心堂首座慧塵大師雙手合十,閉目緩道。
“既然是一切都空,那出手比試一下也沒什麼啊,幾位大師何必耿耿於懷呢?難不成少林寺真的是空有虛名。”
“施主,你遠來是客,少林理應禮待,但也請施主注意言語!”羅漢堂首座慧空大師語氣生硬。
“慧空師弟,不得無禮。”慧慈方丈製止慧空禪師,接著道,“林施主,追本論源,你也出自少林,又何必這般苦苦執著呢。”
隔道中的悟塵和路超聽了,心中一驚,滿腦疑慮,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林笑生和少林扯上什麼關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笑生聽了不禁狂笑,聲震大殿,即使有悟塵的內力輸入,路超心頭也禁不住的亂跳。“意守丹田,中正安舒。”悟塵一邊小聲指導路超,一邊心中驚歎林笑生的修為。
“方丈大師說笑了,林笑生一介狂生,為江湖人士所嘲,又怎麼會和少林這武林第一大門派扯上關係,笑生又怎麼會有這等福氣,這等資格。”林笑生言語之中帶著五分悲愴,五分嘲弄。
“林施主,慧聞師弟近來可好?”一直沒有開口的戒律堂首座慧圓開口問道。
“大師,你所說的慧聞是誰?林某不曾認得,先師是林慧聞。”
“你!你說什麼?慧聞師弟已經圓寂了?”慧慈大師聽了,大吃一驚,就連說活都有些不暢。坐在他旁邊的幾位大師也露出驚呃的表情。“阿彌佗佛!”幾位大師同時合十閉目,口中小聲的不知念著什麼經文。
林笑生見了,語氣生硬道:“幾位大師,佛經也念夠了,現在就讓林某領教一下少林絕學,以慰先師在天之靈。”說完也不等幾位大師答複,隻聽得“嗆”的一聲,手中古劍出鞘,如閃電般的刺了過了,劍至途中,一晃為四,分刺在座的四位“慧”字輩的高僧,真是即大膽又狂妄。
“阿彌佗佛!”一聲洪亮的佛號傳來,聲似洪鍾,震人心府,其中竟含著少林絕學“獅子吼”的勁道。一臉嚴肅的悟塵和尚走了出來。那林笑生劍刺一半,原先也沒有打算刺下去,隻是想逼著在座的高僧出手而已,卻不料半途殺出個程咬金來,也就順水推舟的把劍收了回來,但心底也暗暗吃驚於悟塵的內力:“這和尚如此年輕,竟有如此修為,看來少林寺果然是藏龍臥虎之地。”
悟塵和尚徑直走到四位高僧麵前,跪了下來,合十道:“弟子悟塵,請方丈治罪。”
“何罪之有,起來說話。”方丈慧慈說道。不料悟塵卻沒有起身,繼續道:“林施主遠道而來,本寺禮應敬地主之宜,弟子懇請與林施主一戰。”
林笑生一聽,心中一陣驚愕,大聲道:“大和尚來得正好,接劍了!”,他做人光明磊落,本不欲在他人背後出手,但為了逼少林寺出手,不得出此下策,所以口中出聲提醒悟塵。不料他一劍刺出,劍速之快,眨眼間就到了悟塵後背,卻見悟塵紋絲不動,依然是跪著請法旨的姿勢,立馬頓住了劍勢。“和尚,為什麼不還手,你竟然這般輕視於我嗎?”語氣中帶著怒意。
悟塵也不理會林笑生的言語,“懇請方丈批準!”其他幾位高僧見了,也不置可否,隻是閉目不言。慧慈見林笑生和悟塵如此執著,心頭難免一歎,“哦彌陀佛,兩位點到即止,不可誤傷性命!”
林笑生一聽慧慈如此說,心中大喜,終於可以一償多年來的夙願,哪還管慧慈的什麼點到即止之類的話,當下一聲大喝“大和尚看劍!”手中古劍已風馳電掣般刺了過去。悟塵瞬間轉身,一拳擊出,虎虎風聲。林笑生快劍剛剛刺到一半,便感覺到悟塵的拳勁已然擊了過來,心中大吃一驚“少林神拳!”轉念之間,往後跳開,劍勢回撤。悟塵也不緊逼,往前跨了幾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反而拉開,戰勢也正是拉開。
從過道探出半個身子看的路超心中一陣激動,這還是他第一次看二人正式比武,以前雖也偷看過少林寺武僧之間的比試,但那畢竟是同門之間的武藝切磋,哪似這般貨真價實,驚心動魄。旁邊的慧塵大師一見路超在此,眉頭一皺,也沒有說什麼了。
悟塵擺了個帶有尊敬意思的“起手勢”,麵上毫無表情,道:“林施主請!”剛才他那一擊讓林笑生心中暗暗吃驚,“沒想到少林寺年輕一代中居然有人把少林神拳練到這種地步,我需小心謹慎才是。”於是喝道“請了!”*般的快劍刺了過來。悟塵見了,也不多語,大喝一聲,暴然出拳,依然是剛才的少林神拳,拳勁中卻用上了少林絕技之一的龍象般若功。需知這龍象般若功共分九層,本極難練,練成之後,一拳擊出即有龍象之形,威力極大。縱然悟塵天資聰慧,現在也不過練到第六層而已。但僅僅是這第六層,再加上少林神拳,也夠難住林笑生。原來林笑生這套劍法名曰“驚虹掣電劍”,特點就是以快取勝,一劍比一劍快,一劍比一劍急,如*般的攻擊敵人,但劍法急速,帶來的缺點就是不能灌注強大的內力。悟塵恰恰看出這一點,所以每次都以威力強大的龍象般若功和少林神拳回擊,並不求於近身攻擊,反而克製住了林笑生的快劍。
林笑生是越打越心驚,詫異眼前這和尚年紀輕輕,看相貌頂多也就三十多歲,武學修為竟然強至如此,少林寺果然名不虛傳。他卻不知曉,這悟塵和尚可是少林寺近兩百年來公認的練武奇才,天賦之高恐怕還超過上屆少林寺方丈了絕大師。十年前的六派盟會上,二十五歲的悟塵和尚技壓群雄,奪得冠軍。按照六派盟會的規定,比武大賽的冠軍可以到其他五個盟派無償要求學習一種技藝,這一直被六大盟派的弟子認為是一種特殊的榮耀和機會。誰知悟塵在贏得冠軍之後,居然當場就宣布放棄這種機會,震驚六派甚至是整個武林,一時傳為武林佳話。回到少林寺的悟塵和尚得到少林方丈慧慈大師的恩準,進入藏經閣苦修,十年過後,現在的修為恐怕直追幾位師叔。
畢竟林笑生的武學來源於少林寺,現在使的這套快劍就是脫胎於少林絕技瘋魔杖法,這點悟塵在剛才聽說林笑生的先師是以前少林寺的高僧就想到了,所以采用龍象般若功和少林神拳來應敵,顯得遊刃有餘。早在五年前的同門切磋中,當時的他就用少林寺最普通的武學少林羅漢拳破去了同門的瘋魔杖法,隻不過眼前的林笑生的功力不可同日而語,所以同時用上了這兩門絕技。
突然,悟塵和尚發現林笑生的劍速慢了下來,而且一劍刺來,還帶有“嘶!嘶!”的破空之聲。原來,林笑生畢竟也算是出身於少林,很快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暗想以悟塵的修為,“驚虹掣電劍”是奈何不了他的,於是馬上改變了策略,在劍勢中慢慢的滲透進了內力,劍速雖慢,威力卻一劍強於一劍。
“當”的一聲,悟塵突然變拳為指,虛空一指彈在林笑生的古劍。“大力金剛指”,林笑生驚訝於悟塵一下子居然能使出三種不同的少林絕技,手中之劍一陣顫抖,竟有隱隱掙脫之意,虎口微微發麻。
二人你來我往,差不多已經兩柱香的時間,林笑生的每一劍刺出去都越來越慢,破空聲越來越強。悟塵每一指點出去也越來越慢,彷佛指頭之上力重千鈞。
旁邊的路超正在心馳神往之時,隻見悟塵一指實實地點在古劍之上,“嗆”的一聲,古劍彷佛要一躍而起,騰空而去。好個林笑生,順著劍意,淩空躍起,手中劍花一抖,瞬間九朵劍花從半空中向悟塵罩了下來。旁邊觀戰的幾位高僧眼中同時掠過驚訝的神色,悟塵的天賦和修為他們是知道的,但吃驚於林笑生也就三四十歲,居然就有如此修為。
正在一旁伸出腦袋觀戰的路超心中心潮澎湃,激動不已,一會兒羨慕悟塵的少林絕技,一會兒有欽佩林笑生那卓越的劍法,當然他生於少林,長於少林,內心深處還是盼望悟塵能贏得這場比賽。
麵對來勢洶湧的劍勢,悟塵一聲大喝,身退一步,“大力金剛指”一瞬間同時在空中點了九下,同時左拳揮出,“直搗龍門”。
羅漢拳中的“直搗龍門”,我也會,一旁的路超又是欽佩,又是驚訝。
林笑生半空中一掌接拳,一個空中翻身,落在悟塵背後,轉身一掌擊出,正好迎上了悟塵轉身擊出的右掌,兩掌相擊,兩人同時身體一晃,然後動也不動。
旁邊的幾位高僧一見兩人拚起了內力,心中頓時緊張起來,這種打法,唯一可能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兩邊傷了誰也不好。幾位高僧心裏知道,他們雖然有分開這兩人的能力,但眼前的形勢卻不容他們這麼做。慧慈方丈沒有動,其他人也不好動。
林笑生心裏暗暗叫苦,悟塵的內力渾厚正大,防守的密不透風,龍象般若功一層一層的擊過來,自己已經竭盡全力去應付。這邊悟塵的內心也在苦苦掙紮,林笑生的掌力像大海一般洶湧澎湃,內力如海浪一陣一陣,讓人心裏感覺置身於大海中的孤船,隨時會被淹沒。
時間慢慢流逝,二人臉上的汗水也越來越多,下身竟有些微微顫抖。旁邊觀戰的幾位高僧大吃一驚,心知如果再不分開二人,恐怕他們倆都會欲罷不能,鬥到力竭而忘。正待幾位要強行分開二人時,隻聽見二人同時大喝一聲,各自“噌!噌!噌!”往後連退了五、六步。悟塵和尚隻覺得喉頭一甜,“哇!”的一聲居然連吐了兩口鮮血。再看林笑生臉色一片蒼白,胸中血氣翻湧,但還是把將要噴口而出的鮮血強行咽了下去。
幾位高僧看到這裏,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雖然二人看起來都受了傷,但幸虧性命無礙。禪心堂首座慧塵大師從懷中取出兩枚少林寺的療傷聖藥“小還丹”,給悟塵吃下一顆,然後道:“林施主,這顆小還丹請服下。”
“不必了!小還丹如此名貴,林某收受不起!”林笑生並不買他的帳,“少林寺果然是臥虎藏龍之地,林某受教了,這次心服口服,待回去繼續苦練,日後再來請教!”說完便提著古劍,轉身準備往外下山。
“等等!”悟塵喝住林笑生,看著他的背影,悟塵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孤獨、寂寞、亦或高傲,“這場比試是你贏了,貧僧技不如人,心服口服。”。林笑生聽了這話,身形頓了一頓,繼續往外走去,轉眼間就出了大雄寶殿。
“悟塵,你沒事吧?”慧慈方丈關心的問道。
“我沒事,隻是擔心他有事。”“他”自然是指林笑生。說到這,在場的各位心裏都不禁暗暗地歎了口氣。
“路超,你看也看完了,還不下山去,待在這裏幹什麼?”慧塵大師對這個在繈褓之中就被他揀來的遺孤,有種說不出的親情,但既是如此,平時對路超還是異常嚴格,今天默許他在這裏偷看,恐怕是破天荒的一次了。
路超從過道的別門轉出來,尷尬的對在座的幾位高僧笑了笑,行了幾個大禮之後,悻悻下山而去。他猜到少林寺的高僧們肯定會對悟塵講述林笑生的事情,本想也在那裏聽聽,卻不想被趕了出來,心裏說不出的沮喪,要知他從小就在少林寺長大,見過的所謂的武林中人也就是少林寺的和尚了,今天好不容易見到一個單身孤劍的武林中人前來挑戰,當然充滿了好奇。“等以後有機會在問悟塵師兄吧。”路超對這個師兄倒是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