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軒看著羽嬸嬸動作,心中生出濃濃暖意,這人世間,無論怎樣,他們夫婦是斷然不會害了自己的,瞎想甚麼,徒增煩惱!周清軒想要開口表達自己敬愛之意,卻詞窮難語,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你這孩子,自幼便不知給我們惹了多少麻煩!我與你李叔見你長大了,讓你出趟遠門曆練曆練,哪知你還未走出逐城地界,便惹了一身惡寒——若不是故人在路邊見著你昏倒將你送回,你這小命怕就丟在那城外路邊了!”羽紫蘇看著周清軒欲言欲止模樣,開口假作責備,眼中卻仍不見絲毫怒意。
周清軒知道,羽紫蘇並不會真心責備於他。可羽嬸嬸之言,究竟是否如此?想要回憶自己出門之後所經曆一切,卻發現記憶隻到逐城外便戛然而止,想要回想之後一切卻直感一陣頭疼,嚐試幾次皆是如此,便也作罷。順著羽紫蘇的意思,周清軒開口認錯道:“讓嬸嬸費心了,清軒知錯了。”
“知錯要知悔改,莫要一錯再錯!”門外李旋的聲音越來越近,“書中有雲: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你七尺男人身,自不能囚於一隅,在世間走走多有益處。世情險惡,出門在外,萬事隻得靠自己,多長個心眼絕無害處——此次你教人偷了錢袋露宿荒郊惹出病來,若非故人見著你可知後果如何?!倘若下次你再是如此,誰人知你死活?!我說這些你需牢記在心,莫要左耳進右耳出,轉頭便忘!”
李旋走進房內,語氣之中頗有怒意,周清軒聞言戰戰兢兢不敢頂撞,低聲道了句:“李叔教誨清軒牢記在心,隻字莫忘。”
“旋哥哥,清軒他第一次出門,你便原諒——”羽紫蘇見李旋怒狀,也開口求情。還未等她話說完,周清軒打斷道:“羽嬸嬸不必為我開脫。李叔自幼教我‘男子做事有所擔待,知錯而後改,仰無愧天,俯無愧地。’此次是清軒行事疏忽所得惡果,自當自行承擔,李叔責罵,清軒無半點不服。”
李旋聞言點頭,看著周清軒目光之中少了怒意多了幾分讚許,開口道:“記得便好,做事不是心中記得嘴上說得便可,還需付諸行動方可。你涉世未深,此次過錯便不責罰,倘若下次,決不輕饒,你可知道?!”
周清軒自然知道李叔待己之心,點頭應道:“清軒明白!”
“很好!”李旋道,“清軒你年歲已不小,大丈夫行事當有主見萬事能區分善惡美醜,能自斷優劣得失。李叔作為長輩,為你指出兩條明路,你自行決定。抉擇之後,李叔隻作引路之人,以後的路,你如何去走,能走多遠,全看自己。”
選擇麼?周清軒像是麵對人生最大難題。自幼以來,皆是李叔為自己指明道路,一帆風順毫無坎坷。而這次讓自己選擇,說明李叔心中自己已經長大成人,無需活在他的庇蔭之下了。人終歸是得長大的,不能靠長輩庇護虛度一生,周清軒如是想,便開口道:“請李叔指路。”
“文與武兩條路,自行決定。”李旋淡淡道。
文與武,周清軒猶如站在路口,麵臨兩條截然相反道路。記得小時候,自己想跟著李叔學功夫,李叔告訴自己:‘武如劍之二麵,傷人自傷。如今天下太平,文能治世安邦,較於一介武夫,於國於民,更有裨益。’可事到如今,李叔卻為何主動提出讓自己學武來。周清軒不知,心中深處一個想法一閃而過,便連自己也不知那是何事,可便是這想法,令周清軒開口道:“我選武。”神態堅定。
李旋與紫蘇二人都看著周清軒,待他做出抉擇。聽到周清軒答複,李旋歎了口氣,道:“先吃飯,待你痊愈,我替你安排。”說罷,便轉身離去,背影說不出的落寞。搖頭,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