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呼，自秦隴變亂，西北生靈塗炭極矣。其初，疆吏狃宴安，闒茸畏葸，寇至弗能禦；迨內患起，束手坐困，莫敢枝梧。朝廷乃揀知兵大臣率師入關，如多隆阿、楊嶽斌之倫，戰略優矣；而一殞於盩厔，一阨於蘭州，所謂遷地弗良者耶？其他雷正綰、陶茂林、曹克忠皆起偏裨，無籌餉之權、應變之方，驅饑軍當強寇，百死一生，深入敵境，糧盡軍嘩，淹淹不複振。攻雖未就，其誌亦足悲已。迨左宗棠返旗西征，期五年滅寇，乃竭鄰省之力供西餉，士飽馬騰，遂以蕩平群醜，數其時剛五年。語雲：“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此其中蓋有數焉！
同治七年十月，左宗棠還西安，檄高連升屯廟莊、楊店，周紹濂分屯雙柳樹，魏光燾進王家角以達慶陽，劉端冕駐鄜州、甘泉，扼東西關鍵；吳士邁赴鳳翔，黃鼎駐邠州，張嶽齡、喻步蓮駐汧、隴，李輝武駐寶雞，與鳳翔聲勢相聯；郭寶昌由同州赴宜川，劉鬆山尚駐洛陽，檄由茅津北渡，入山西，乘冰橋赴陝。左宗棠自率馬步四千屯西安城西。於是壁壘一新，旌旗煥然改色矣。
土匪董福祥犯綏德，窺榆林。金順自榆林迎擊於五龍山，大破之。土匪遁邊外。辛酉，金順率師出邊，壬戌追至禿尾河，馬隊忍寒裸涉，要擊於金雞灘，敗之。而邊外回窺神木、府穀，乃令成定康助攻葭州，金順還榆林。
十一月，劉鬆山全軍渡茅津，抵平陽。宗棠檄屯河西，固晉防。是時，土、回各匪叢集北山，此剿彼竄，諸軍久不得要領。劉鬆山新至山西永寧，即購行糧，渡河擊賊。十二月己酉，軍次綏德，留三千人扼軍渡，防東岸。鬆山詗匪巢縱橫二十裏，散布大小兩川間，乃令易德麟、章合才攻大理川，自督蕭章開攻小理川，破其巢數十，騎賊不能越山者，追殲殆盡。小理川既下，餘匪西走周家嶮，鬆山躡擊克之。是時，成定康自三皇峁破匪巢十餘，易德麟等悉下大理川匪巢二十餘。凡官軍所下匪巢以百數，俘斬八千餘人，獲騾馬二千餘，為老湘營西征第一大捷。
癸醜，鬆山與成定康分兩路夜行。黎明，匪見劉軍幟，駭而走。及之南岔，路狹溝深，跌死無算。至晚稍息，仍夜起躡賊，望小裏溝火光絡繹如星，延袤數十裏。鬆山誡軍士魚貫沿溝行，蕭章開先導。次晨，官軍逼至。匪以悍黨殿後，殊死戰。章開驅之，良久，悍黨皆靡。前途匪越山西逸者，尚七八千人。丙辰，鬆山急行五十裏，及之。定康截其去路，匪驚亂，俘斬過半。
鬆山度榆林至靖邊匪巢林立，若鼓行而西，匪必以全力回顧，河防之嚴自解；而行糧不繼，乃屯安定，殺騾馬充饑，丁巳至胡家山，與匪酋李雙梁隔一山。乃令易德麟先行，鬆山率各營繼進。則匪已與德麟接仗，聞鬆山至，即駭走。追至小李莊，擒斬千人。戊午，北攻隆腰鎮。匪西北走黑牛川、邱家坪，鬆山躡擊破之。敗匪並竄鎮靖堡。鎮靖堡者，董福祥老巢也，其眷屬則竊踞靖邊。辛酉，鬆山率全軍抵鎮靖。董福祥之父董世有跪地乞降，鬆山令造名冊繳械馬。其扈彰餘黨未就撫者，亦詣鎮靖造冊歸誠，鬆山因暫駐軍焉。是時，陝回麇集慶陽，北通金積，東走陝疆，往來無阻。穆圖善、玉通皆狃撫議。群回旋服旋叛，肅州回款於楊占鼇，已報收複，成祿仍逗留不出關。於是，隴西士民望左軍如時雨，朝廷益倚宗棠為長城矣。
八年正月，陝西布政使林壽圖乞養，詔以翰林院侍讀學士袁保恒專辦糧台。己卯，郭寶昌至韓城敗回於白馬灘；庚戌，複擊之石堡，回走延長。延長回飽掠方歸，劉端冕要擊之，獲糧二千石，騾馬五百匹。乙酉，魏光燾將赴甘泉，遇回於將台，截擊，敗之。次日，回酋胡麻子踵至，光燾設伏，敗之，棄糧械盈途。胡麻子者，虎麻子之訛，賊中呼虎元帥，十八凶渠之一也。
二月，左宗棠移駐乾州，益督諸軍西進。是時，董誌原回益饑蹙。馬化隆自金積堡以橐駝千餘饋盜糧，猶不支，則糾十八營之眾傾巢東犯，戊申踞正寧村堡，以窺秦川。黃鼎遣將伏牛堡，斬其酋虎麻子。庚戌晨大風，回出萬眾挑戰，騎賊猋騁，鋒銳甚。鼎堅壁弗為動。向午，鼎度回隊已齊，乃麾精騎壓之。甫交綏，回佯敗，棄騾馬餌我。鼎令曰：“妄取者斬！”躡之白吉原，援寇已大至，圍我軍數匝。鼎念軍已深入，乃結方陣團擊。良久，馬隊小卻。鼎督步隊短兵血戰，逼匪至高裏坊，阻深溝，反撲愈猛。副將劉治刺其酋餘彥祿落馬，回始驚潰。餘彥祿亦十八營悍魁也。於是，回酋陳林、馮均幅聞敗皆還走董誌，雷正綰、張嶽齡要之半途，皆有斬獲。
左宗棠益檄諸路馬步克期大舉，誓破董誌原，漸次入隴。回聞恟懼，議棄董誌徙金積堡，並力拒我。乃合十八營為四營，以其半護家口輜重先行，崔偉、馬正和率悍黨萬人殿後，而以遊騎出泰昌、正和，擾涇河，綴我軍。宗棠檄黃鼎自邠州與雷正綰、李耀南、馬德順會師靈台，備幹十日，期必破賊。甲子，回老弱輜重去董誌北走。雷正綰、黃鼎自長武渡涇，馬德順、李耀南自靈台繼至，會於泰昌。其時，悍回伏董誌，以千騎憑溝拒守。鼎偵西路空虛，分雷軍部將陳義、馬軍部將楊世俊取蕭金鎮，西達鎮原。鼎與正綰、德順、耀南四路並進，乙醜次邱家寨。回遊騎數百，望見輒遁。官軍已逼卡，阻溝不得前。鼎飭步軍逾溝上平原，繞卡後，回驚潰。比伏出，而敗賊撓之，相率狂奔，遂下董誌原，及焦村、石社、蕭金鎮回堡悉破平之。黃鼎、雷正綰、李耀南、馬德順俱移駐董誌。
陳義、楊世俊複鎮原。回老弱輜重行甚緩，相距僅一日程。而殿後悍回一走環縣，一趨三汊河，期於黑城子會齊，以達金積堡。於是，雷正綰、李耀南出蒲河川，會陳義等於鎮原，進攻三汊河。黃鼎、馬德順出驛馬關，以向環縣。道遇崔偉、馬正和，擊敗之。丁卯收複慶陽，戊辰躡之蔡家廟，回越環縣北走。次日，黃鼎還軍董誌。雷正綰追回至三汊河，要擊其輜重老弱，拋棄過半，還軍蕭金鎮。回由固原分竄蕭何、預望、半角等城，涇州、慶陽所屬肅清。是役，殲回二萬餘，獲騾馬萬計，拔難民萬餘人。甘回聞風股栗。
左宗棠將移駐邠州，令諸軍興屯田，徐圖進取。而高連升營哥匪謀變，連升捕之急，叛卒戕連升及部將黃毓馥、賀茂林等十人，遂圍同官。守將桂錫楨及金鎖關守將楊銘濬馳援，皆受創。周紹濂聞變，要擊於古泉，大敗之，殛三百餘人，收降五百餘人。劉典遣丁賢發扼耀州，收降四百餘人，其百餘人竄長武，雷正綰悉數擒獲，解大營，駢誅。宗棠以連升所部令魏光燾、李輝武、丁賢發分統之。凡五日而事定。
是時，劉鬆山率四營駐鎮靖，安插蕭福祥降眾十餘萬人。其分駐綏德十營，叛踞州城。鬆山聞變，馳還清澗，遣部將曹義勝赴綏德詗之。初，各營不知統將所在，頗惶惑；及聞鬆山至清澗，皆大喜。乃乘哥匪臥，刺百餘人，其被脅弁勇皆反正，縛其首逆謝永青等五人解清澗，鬆山駢誅之。並案問叛卒百二十七人，哨官四人，皆置於法。凡旬日而事定。自鬆山渡永寧而西，設采買局於軍渡，分軍屯綏德周家嶮、瓦窯堡，轉糧餉以達鎮靖，延袤千裏，弁勇散處，僅章合才往還監護，故哥匪得乘間煽誘。非鬆山恩信素孚，其不為雷、陶之續者幾希矣。
三月，詔促左宗棠赴涇州受總督印，兼顧秦隴；以陝事責劉典，邊外事責金順；命張曜自古城移軍西進，為金順後路。四月戊申，邊外回犯花馬池，金軍將富勒琿擊卻之。回自烏拉搶渡，竄劄薩旗。甲子，金順自將出邊。回已遁，乃率諸軍道劄薩郡王荅拉旗，由包頭迤西渡河而進。是時，董福祥、李雙梁等皆安插荒地，耕墾為農。延綏所屬遊勇潰卒，為郭寶昌等所殲。其叛軍變名溷跡者，劉鬆山等搜斬殆盡，北山漸謐。魏光燾攻老岩窯，克之，十五窯回巢皆平。郭寶昌連破遊匪於延長、鄜州境；周瑞鬆破匪於野豬窪；張維美、彭芝蘭破匪於紙坊盤龍寨，匪首杜占元等八人皆伏誅。陝西肅清。左宗棠進兵甘肅。
五月，檄劉鬆山北趨定邊花馬池，魏光燾、周紹濂、劉端冕出合水、寧州、正寧向環慶，雷正綰、黃鼎由董誌原、涇州趨鎮原、崇信、華亭、固原，李耀南、吳士邁由隴州、寶雞趨秦州。臬司張嶽齡乞病，以李耀南兼統其軍。宗棠率親兵道永壽、邠州、長武以赴涇。令馬德順等暫駐靈台之上良、百裏鎮，策應南北。遂開賑恤，集流亡，勸民種秋糧，兵燹遺黎，栩栩有生意矣。
河州回竄成，陷兩當，李輝武遣軍擊敗之。回走徽，另股竄清水之唐藏。癸巳，輝武複擊敗之。丁酉，華亭回竄秦州之隴城，李耀南、湯聘珍中途截之，回走香泉。己亥，吳士邁破回於隴城，梅開泰破回於伏羌之馬家峴，蘭州運道始通。
先是董誌原餘孽竄寧夏，寧回導之北擾蒙古旗地，由鄂爾多斯入烏拉特，河東七旗蹂躪殆遍。遂道磴口趨阿拉善牙帳。阿拉善親王遣其台吉長史佐領等率蒙兵擊之。回燒磴口廬帳，掠沙金托海，毀台站，殺官弁，進圍定遠營，毀其親王園地塚墓。適張曜軍次蘭扇，要擊於察汗綽爾，大破之。紅柳樹伏寇頓起，張曜、烏爾圖那遜奮擊敗之，追至廣宗寺，定遠之圍始解。
六月，左宗棠駐涇州之瓦雲驛。金順自昭君墳渡河，以酷暑暫屯什巴爾台就水草。張曜軍次纏金，偵寧夏西岸，自石嘴山至中衛，陝回麇集，遣將要擊之。回見官軍，輒引去。金順檄富勒琿移花、定防軍隨征。
七月，黃鼎擊土匪張貴於威戎堡，連破之。威戎堡隸靜寧。張貴者，賊中呼剛八，鹽茶廳人，乘回亂踞威戎，脅民堡七十餘，以其黨侯應曾踞通渭之黃家窯相犄角。威戎既下，平涼、秦川伏莽漸靖矣。時吳士邁、李曜南、湯聘珍等軍抵通渭，南路匪巢肅清。宗棠乃檄黃鼎、簡敬臨由固原北進。
八月，劉鬆山軍抵靈州。甘回疑懼，詣營自訴。鬆山諭曰：“官軍此來，討陝回之拒命者。已撫甘回皆良民，勿懼也。”乃飛劄金積回酋馬朝清，告各寨安居無恐。且以甘回十餘人前導，示官軍無他意。鬆山聞陝回餘彥祿、馬正和、馬長順等踞郭家橋，壬寅引軍擊之。回吹角出巢，殊死鬥。鬆山自督諸將陷陣，回始大奔。遂下郭家橋回堡二十一，悉毀平之。躡至下橋，溺斃無算，餘回竄吳宗堡。
方郭家橋之戰，甘回大恐，皆傍堡列隊，放槍大呼。鬆山誡軍士置弗問。而甘回來者益眾，我軍搖旗布陣，則回皆反走。乙巳，甘回徑犯官軍營，鬆山始令軍士開壁擊之。回雖敗，弗追也。馬朝清者，故反側難信，屢代陝回乞撫，而暗嗾金積悍黨合敗回踞吳宗堡，決秦渠水以阻官軍。丙午，鬆山次下橋。吳宗堡角聲齊作，回已大出。鬆山軍益暇。劉錦棠等分三路進。回以騎隊包抄，弗為動，挺矛下馬。我軍短兵相接，戰愈猛。回右路先潰，收入堡。
丁未，分軍修秦渠。回出馬步列十餘裏。鬆山調修渠諸軍合擊之，追過吳忠。己酉，遂逼吳忠而壘。庚戌，吳忠回依堡而陳，金積回複來助。鬆山覘回騎少，心異之，登高瞭望，則騎賊已至下橋西，匿樹林廢圩中，冀襲我營。鬆山令諸軍專攻堡南，自搜樹林廢圩伏賊。鼓聲起，諸軍大呼而前。回屢挫，不複戀戰，分收入堡，匿不出。鬆山乘暇築寨頓輜重。
甲寅，鬆山夜襲陝回馬正和等，破其巢十餘，追至吳忠堡南。回騎阻濠不得過。於是，甘回皆吹角出寨撓我軍。鬆山逆擊之，皆敗歸，仍匿不出以待援。而白彥虎、馬生彥等果由黑城入金積。鬆山分路逆戰，俘斬千餘。是時秋禾熟，回時出刈稻，鬆山屢要擊之。馬化隆益召崔三、李經舉等至金積，又調靈州回並河東西悍回來助。丁卯，鬆山奮擊，大破之。於是，遠近紛傳吳忠已下，固原回紛紛北徙。白彥虎竄入固原，雷正綰、黃鼎合擊，複之。
而言者乃以劉鬆山濫殺激變上聞，朝論頗疑鬆山難恃，命左宗棠促郭寶昌移軍榆林，顧北防。穆圖善亦疏言：“馬化隆宜撫不宜剿，恐激其走險，不可收拾。”疏入，值左宗棠捷報至，上疑稍解。時金順、張曜會師沙金托海，方由中灘鼓行而西；而寧夏降回複叛，圍郡城，乃兼程赴援。戊辰抵寧夏，回已退屯三十裏。
九月己巳朔，金順、張曜擊叛回於寧夏城外，大破之。上以山西邊防警，詔郭寶昌赴晉助河防。晉撫李宗羲故庸謹不知兵，倚任臬司李慶翱。左宗棠奏慶翱不可恃，詔促郭寶昌赴山西。
辛未，雷正綰等攻黑城子，下之，還軍固原。白彥虎竄踞固原之三營。戊辰，周蘭亭、簡敬臨攻三營，下之，誅其偽元帥楊文治；庚辰，攻李旺寨，下之，進克穆家譚，擒其酋楊輝雲。自楊文治伏誅，群回益震懼。馬化隆累為劉鬆山所敗，乃囑甘回哀詞乞撫。陝回不自安，於是禹得彥、白彥虎、李經舉等棄預望城，由鹽茶廳西竄。崔三、馬生彥、馬正和等由寧安四百戶悉數西趨，規由打拉城出會寧、安定，南合河州之回，苟延喘息。
宗棠乃檄黃鼎、馬德順自黑城子躡之。壬午，兩軍冒雪行。甲申，次鹽茶廳，見炊煙尚燃，知回去未遠。馬德順領馬隊急追四十裏，及之西安堡。一望平川，回帳布滿。猛見官軍至，婦孺皆號哭驚走，馬德順殺五六百人，黃鼎暨呼敦馬隊追至，複殺千人。回散渙，不複成列。馬德順輕騎覘地勢，為伏賊所刺，與哨官張顯揚歿於陣。乙酉，黃鼎等克打拉城，有詔褒獎；雷正綰、黃鼎賜上方珍玩，馬德順等優恤。
是時，河北陝回竄入賀蘭山，張曜敗之福因寺。阿拉善王以聞，詔金順、張曜乘勝兜剿，飭左宗棠遣軍兼顧蒙部。已而，金順、張曜至河北引軍而南，甘回納萬元糾陝回迎戰漢渠。金順、張曜從東繞擊，大破之。回走納中閘，我軍追至龍王廟南，悉拔其東南各壘。金順、張曜分屯漢渠東南，毀回寨四，殲守賊殆盡。己醜，黃鼎攻新堡子，下之。陳林、馬正和還竄長流水。雷正綰自同心城、周蘭亭自四百戶冒雪擊之。陳林等先以眷屬歸金積堡，乞款於曾傳理。馬化隆複代白劉鬆山。於是，雷正綰、周蘭亭進黃渠橋，簡敬臨、張福齊進韋家堡，與鬆山會師。
初，鬆山已下顧家寨，群回益恐。馬化隆以陝回禹得彥等稟結呈鬆山，轉白宗棠乞緩師。鬆山令先繳馬械，再議撫。馬化隆乃以朽槍、羸馬應之，而晝夜修壘浚濠如不及。鬆山知其詐，故令營夫刈草，覘其動靜。回果大出抄我，傍敬家莊兩堡而陳。鬆山麾馬步夾擊，燒其兩堡。於是，吳忠回乘夜決秦渠，逼水東流，冀灌我營。鬆山令諸將分攻壩西回寨，下之。乃開溝壩，令大溜西趨，回多溺死。劉錦棠複下溝東回寨。閱數日，鬆山令軍士攜鍤草束至水漫溝，掀土填濠。回收入寨，鬆山麾步軍逾溝躡之，破其寨三，進攻王莊、梁莊，皆下之。
自秦渠水溢，鬆山糧運自河西來者，紆道而行。而王家樓、張家灘當其衝，鬆山令劉錦棠等悉攻下之，毀其寨七、壘二。於是，馬化隆益震恐，嗾金積漢民詣營求撫。鬆山詰之，知漢民被脅具保，詢其誠偽，則僉雲：“不知也。”鬆山益調花定四營來助，雙壽、吉林馬隊亦至。庚寅，馬化隆遣漢民詣營獻米糧十萬斤。鬆山諭曰：“先繳馬械，乃可言撫。甘言微利，無益也。”乃進攻金積旁近七寨，皆下之。壬辰，進攻靈州，令馬化隆諭令獻城。乙未，馬化隆陽乞展期，暗移靈州眷屬於金積，引陝回入城助守。丁酉，鬆山令軍士裹糧夜起，分五路向靈州，見城南野潦縱橫，淺者猶及馬腹。劉錦棠、蕭章開分左右鳧水而進，鬆山直搗中堅，克其外卡。回騎出東城抄我軍，餘虎恩、雙壽率馬隊逆戰，董福祥步隊副之。良久，回走東南。劉錦棠、蕭章開已薄城斬卡而入，回開東北門出竄，遂克靈州；並其城南石壘下之，俘斬二千餘人，搜回酋馬元生、馬致和、郭有利等駢誅之，獲騾馬千餘匹；拔漢民七百餘人。是夜，鬆山留軍守靈城，自將趨買家莊，劉錦棠、蕭章開趨海子墩，軍至皆下。旁寨見火光如晝，輒開門逸。次日還靈州，以黃萬友、李樹棠兩營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