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鬆,Leon先生。”Ryan舉起手,“我無意傷害你和Lora,我隻想談談。”
“我……”Benedict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都知道什麼?”
“我知道你女兒得為這種……不尋常的……天氣模式,負責。別擔心,我不會以任何形式傷害她,我隻是想和你談談,這是為了讓她得到需要的幫助,幫助她控製她的……天賦。”
Benedict再次吸了口氣,點了點頭:“好,嗯,好的,可以。您可以——您可以稍等我一會兒嗎?”
“當然。”Ryan回答。
Benedict進屋關門。Ryan回頭瞄了特工們一眼。
“他見到你時真的很緊張,Ryan。”Jaxon對著無線電說道,“你覺得他知道我們來自基金會嗎?”
“當然不可能。”他答道,“他隻是為我在不經他告知的前提下卻能知道他女兒的能力而瞠目結舌。人人都會如此。”
Benedict的身影出現在左邊的窗格裏。他站得很靠窗,從外邊可以看見他向遠處張望,隨後向兩邊伸出手拉上窗簾。
“靠。”Jaxon不滿地咒罵一聲,拿起無線電。“Ryan,他把窗簾拉上了,我們看不見裏麵的動靜。如果情況惡化,我們將不能提供狙擊援護。”
Ryan沒有應答。
“Ryan?”
“保持警戒,隨時準備突入。我還沒徹底放棄爭取他的打算,但他的警覺讓人有點擔——”
他突然收聲。
“長官?”
“有什麼東西被打碎了,就在房子裏。我聽到破碎的聲音。”
“我們行動嗎?”一位Upsilon-6特工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出。
“先稍微……”Ryan伸手去夠門把手,門卻先他一步飛快地打開了。
開得有點太大了。
“久等了。”Benedict說道,“請進吧。”
他側過身子為Ryan讓路。
“啊,謝謝。”他說著,走進屋裏,門在他身後關上。現在大家隻能聽了。
“抱歉地上有點亂,我女兒她,呃——她前幾周美術課上做了這麼個東西,然後嗯,搬動的時候把它弄掉了。碎得滿地都是,好在還沒摔成渣子,不過,呃,應該是修不好了。”
“我了解了。你要收拾一下嗎?”
“……哦,對,當然要。抱歉。”
麥克風裏傳來一陣摩擦聲。
“請坐吧,這位……”
“我姓Ryan。謝謝你。”
“我就先……把這些收起來吧。要是Lora發現我把它們丟了我就完蛋了,雖然它們現在已經隻是些硬粘土碎片了。”Benedict笑著說。
“那她的作品原本是個什麼呢。”
“噢……嗯,我,呃,我也不知道。小孩子嘛,你也知道,他們攢個大泥球就說是大作啦。”
“他們是會。我兒子像Lora這麼大的時候,會把在學校裏做的一些……怪東西,帶回家。我搞不清楚那都是些什麼,太怪了。不過你猜怎麼著?我每個都保留著,現在辦公室裏還有幾個,他每次過來我都拿這個笑他。”
Benedict笑了,有點用力過猛。
“那麼現在,Leon先生,該聊聊你女兒和她的……天賦了。”
無線電沒有傳來聲音。
“怎麼了?”Ryan問道。
“沒事,我好像聽到背後有聲音。管它呢,嗯,你剛剛說——你說你能幫上忙?”
“我能,Leon先生。我背後的人能幫助Lora控製她的能力。”
“但……她會控製啊。”
“什麼?”房間陷入沉默之中,“她能完全控製自己的特……能力?”
“對啊。”
“這很……古怪。大多數現實扭曲者在這麼小的年紀不會控製能力。”
“還有其他像她一樣的人嗎?”
“當然,Leon先生,有不少。那麼,你的意思是,Lora弄出了這場大雪……而且是有意控製的?”
沉默。
“Leon先生?”
“嗯,抱歉,呃,對,她是有意的。”
“你知道這種天氣造成了多大的危險對吧?”
Benedict深呼吸:“你看,Lora她隻是想……隻是想聖誕節下點雪,對吧?她隻是厭倦於聽著電台裏宣傳的‘白色聖誕節’卻隻能在窗外看見單調的綠色了。她無意傷害任何人。”
“但是,Leon先生,無論是否故意,她已經造成了傷害。告訴我,你不會覺得全市的流浪者現在夠暖和吧?你覺得司機們踩下刹車卻無力阻止汽車繼續滑出幾十米的時候會怎樣?鳳凰城花在除雪機和鹽上的預算可不多。”
Benedict無言以對。
“還有其他人知道Lora的事嗎,Leon先生?”
“沒有了。知道這件事的隻有我和她,當然很明顯還有你。”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告訴家人和朋友們她能做到什麼事情?”
“因為他們不會信的。”
“沒了?”
一言不發。
“Leon先生,這肯定不是唯一的原因吧。”
“因為這會讓他們害怕,他們會視她為怪胎,驅逐她。我不想她被那樣對待。”
“我可以幫你,Leon先生,我可以幫你和Lora。我們可以提供她所需的一切,食物,住所,教育,還有最重要的,我們可以教她知識,讓她學會何時應該使用自己的能力。也許未來的某一天,她能用自己的能力幫助他人。我保證,我們不會像你的家人們那樣感到畏懼。”
Benedict沒有回應,至少沒有出聲回應。
“你好像對背後發生的事情擔心得很。”Ryan說道。
“呃嗯,抱歉,我一直覺得房間裏有什麼動靜。無論如何,嗯,我對你的提議非常非常感興趣。可以跟我講講基金會還能為她提供些什麼嗎?”
這次輪到Ryan不能立刻回應了。
“Leon先生,你怎麼知道我來自基金會?”
“啥?你——你說什——什麼?你在門口就告訴我了啊。”
“我沒有……我說的是,我來自鳳凰城警署。”
無人作聲。
“你怎麼知道我們是基金會?”
不作答。
“你身後有什麼那麼重要?”
“我……啊。”
遠處的呼嘯聲從麥克風中傳來,一連串腳步聲緊隨其後。
“這兒,快!我去——”
腳步聲加速,跑了起來。
“狡猾的——”Ryan的話被火焰爆燃的聲音打斷,緊接著是轟的一聲巨響。
“全員前進。”Jaxon對無線電下令。
“跟上我。”Albany說著向房子衝去,Black和Jaxon緊隨其後。
“Milo,高處待命。”Jaxon邊跑邊說。
“收到。”她答道。
奔跑中Black仍能聽到從Ryan那邊傳來的交談聲。
“我像你說的那樣打碎了那陶罐……天啊……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它失效了,你不會來了。”是Benedict的聲音。
“啊,那畢竟是個獄卒。”一個男聲說道,“怪了,居然有一整支特遣隊要來抓Lora。她在哪兒呢?”
“在自己的房間裏,我要她收拾行李了。”
“我去找她。你有武器嗎?”
“嗯,我房間裏有槍。”
“也許你該拿上它。”跑動的腳步聲從麥克風中傳來,接著是開門的聲音。“我們得快點離開。”
“可以試試壁爐。”一個女生,“隻需要給我時間來打開通道。”
通道?獄卒?Black想著,那我差不多知道說話的是誰了。
Black、Jaxon和Albany已經走上門廊。上校毫不猶豫地用肩膀將門撞開來。
我操。
Black對整個房間掃了一眼。右手邊是沙發和咖啡幾,牆上裝了台電視。還有張躺椅,Ryan趴在它下麵一動不動。
怪的是他並不像是死了,而是像被凍結了時間。他麵朝下,姿勢卻像正在從椅子上站起來。他甚至伸手去夠背後的手槍。
正對麵是一段開放式牆體,牆後房間正中央的島台以及貼牆的櫃台與餐桌表明這是家裏的廚房。通向外麵的後門開著,三位Upsilon-6特工正仔細搜查著廚房。
“此處已清場。”其中一位說道。
“明白。”Albany答道。
特工們向房間隔斷處靠近。左側有一條走廊延伸出去。Black的角度看不到那裏有什麼,但Albany從轉角探出身去……
一大塊東西正中Albany胸口。他悶哼一聲倒飛出去有七尺遠。Black看了看那撞碎在上校身上的東西。看起來是……一塊粗花崗岩?
“James!”Jaxon喊叫著看向他。但她沒有分心太久,馬上又回過頭來。
Albany呻吟著。他隻是受了傷,不致命。
Black走到Jaxon身邊向走廊裏望去。走廊通向一間休息室,Black在外麵看到過的那棵樹就在右邊。地上散落著碎紙片和空紙盒,最遠端的牆根底下是個大壁爐,大得能走進一個人。
但壁爐裏卻沒有火焰。一個女人正用粉筆在壁爐邊上寫著些什麼。她牽著Lora的手,小女孩正緊緊拽著一個手提箱。Benedict和另一個男人分立在兩頭。Benedict手中握著一把銀色的手槍,指向特工們。另一個男人則向上伸出手來空抓著。他手掌上方飄著塊和之前那塊一樣的花崗岩……
“哇。”Black退開一步。花崗岩從那人手中飛出,直指Black麵門。他險些沒躲開。
用漂浮的石頭打人?真是原始。不過這下我完全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了。
Black觀察時注意到了那一男一女的衣著:二人穿著一模一樣的淺綠色上衣和卡其色褲子。上衣的肩部與背後紋著蛇的樣子,那蛇吐著信子,尾巴分成數條向各方伸展。
蛇之手。
“蛇手。”Black告知其他特工,“至少一位藍型。”
“現在狙擊手能派上用場了。”Upsilon-6特工說道。
“沒有視野。”Milo否決道。
“那就盲射。”那特工說。
“萬一打死那孩子,整場行動就會變成無用功。老天,你真比石頭腦袋還笨。”
Milo言之有理。Black窺視時沒有開火,也正是因為處於交火區域中心的Lora。一顆流彈,無論橡膠彈還是鉛彈,就有可能給她短暫的生命畫上句號。Black不想讓雙手沾上六歲小孩的血,即使對方是現實扭曲者也一樣。
但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良心發現”。一位Upsilon特工探出掩體,向走廊中傾瀉出一串子彈。
那正進行著操縱的男人大叫起來。Black聽到踉蹌的腳步聲,隨後是一陣摩擦與碰撞聲。
“我能看見了。”Milo說道。那人肯定是向後倒去時把窗簾拽掉了。活動室裏傳來槍聲,但Upsilon特工已撤回掩體後方。Black決定冒險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