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接受石油工人的再教育3絕地又逢春(1 / 1)

第二章接受了石油工人的再教育(三)絕地又逢春

長期的野外高風險工作,會使人對周邊的環境產生一種本能的防衛能力,這種能力一旦固化與心,就會形成性格的一部分,是你對風險的感知、洞察和反應速度比常人要快許多倍。這個道理就象戰爭中,每一場戰役結束後,死得最多的是那些第一次經曆戰爭的新兵,而那些已經經曆過三、四次戰爭考驗的老兵盡管衝在最前麵,死亡率卻遠比新兵要低得多。我在井隊工作的前兩年,親身經曆過許多無法解釋的現象,比如貓頭繩亂了或者斷了,我被鑽台上的所有師傅都跑得快,可繩頭象長了眼睛一樣還是會打到我。我掄榔頭沒打中銷子不是砸了自己的腳就是把虎口震得疼上好幾天。在井架二層台上我摔不住抖繩,打不開吊卡,費上吃奶的勁排不齊鑽杆,而所有這些工作壞蛋師傅做起來卻顯得輕鬆自如。我們曾經一起搬手腕,摔跤,每次他都不是我的對手,但在工作中我卻常常碰手碰腳,身上弄得舊疤未好又添新傷。有一次發生上頂下砸事故,十幾噸重的遊車從四十多米高的井架上呼嘯而下,鋼絲繩象下掛麵一樣繩頭亂飛,我嚇得跳下了三米高的鑽台扭傷了腳,而壞蛋師傅卻躲在井架大腿後麵哈哈大笑著看我一瘸一拐的洋相。壞蛋師傅曾經不厭其煩的給我講解過怎樣預防風險,怎樣確定安全站位,可每次風險來臨,受傷的卻總會是我,我對這個現象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三年後,我已經能在鑽台上氣定神閑,從容不迫的應付各種風險,而我苦口婆心教的徒弟依然象我當初一樣手忙腳亂的時候,我才慢慢發現,有些知識根本不是靠培訓靠教育就能告知和掌握的,必須通過經曆的積累才能沉澱下來,著色在你的體能深處。就像學自行車一樣,講上一肚子兩肋條的理論,還不如摔上兩次就能會。這個現象在理論上怎樣解釋,在井隊的十年時間裏,我曾經做過專門的實驗和研究,精心的觀察過五十名具有三年以上工作經曆的老工人和五十名工齡不滿三年的學徒工,記錄並分析過他們分別麵臨不可預料的作業風險時的第一反應,但我終歸不是這方麵的材料,筆記做了三大本卻始終悟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記得達爾文曾經把一些物種在進化過程中難以解釋的現象歸結為動物的本能。

壞蛋師傅的動物本能在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驗證,他摟著我的肩膀,第一句話就把我說得冷汗直冒。

“還不感謝我,要不是我,你娃就慘得不知道啥了!”

“是嗎?”我挑釁的一笑。

“我看你挺機靈的啊,我都跟司鑽說好了,準備收你做我的徒弟,告訴你,昨晚要不是我先動手,如果讓你野貓師傅動手的話,哪裏會一個耳光就輕饒了你,那狗日手黑,打人下死招,要不是我搶在了他前麵,你比他們兩個還要慘!”壞蛋師傅邊說邊指了指我那兩個熊貓。

我一臉疑惑。

我對壞蛋師傅的話半信半疑。

“嘿嘿,你是不是不信啊,你去進溝裏看看去,溝裏那八個隊整得比這個凶多了,你們這一批去的,最輕的都是熊貓眼。”

壞蛋師傅說的溝裏,是*離前指十公裏開外的安塞縣上溝鄉,那裏集中了八個還沒有開始實行“四班三倒”的鑽井隊,我的大部分同學都集中在那裏。

“你們就不怕我們告你們去?”

“告,誰告誰就是傻B,告了打得更慘,你師傅我當年剛到井隊,被六八轉打得臉蛋差點開了花,你個傻B不知道吧,拔毛是每一個到井隊的學徒工必須經過的一道坎,其實無所謂的很,過了就好了,等下一批學徒來了,師傅讓你拔他們的毛報仇出氣。”

返回井隊駐地的路上,壞蛋師傅教我認識了那個要吃我眼珠子的“小黃”,那時一隻體型高大的內蒙牧羊犬,其初次見麵的凶悍程度絕不亞於《動物世界》裏的臧獒,遠比周星馳電影《唐珀虎點秋香》裏的“旺財”要偉岸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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