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學會了黑石油的狂妄(四)不打不相識
紅臉處罰了野貓和唐迷糊,也警告了我和我的四個同學,同時也含光射影的按下了碎頭剛剛翹起來的尾巴,新一輪井場也最終敲定,日子又恢複了以往吃飯——上班——睡覺的三部曲中,一切都顯得平靜正常。
如何限製內部鬥爭,為什麼在紅臉當政時期,18100鑽井隊的整個管理構架是一致對外的,哪怕是一對好的可以交換著穿內褲的搭檔野貓和唐迷糊,為了工作上的一點小磨擦動起了手,相互打得頭破血流。紅臉采用高壓政策,各打五十大板進行處理後,兩個人之間不到十二個小時就又好得不分彼此,打架這件在我看來矛盾激化到極致的暴力方式,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你看不出、找不到,也不相信這兩個人之間不久前還怒劍拔掌,一個恨不得把另一個置於死地,是什麼原因促使這兩個人之間從戰爭走向和平的時間如此之短促,是利益原則嗎?好像是,又好像不全是,他們之間不存在赤裸裸的金錢關係,也不存在誰利用誰?又果無因。我還記得就在野貓和唐迷糊和好後不久,小黃狗在一天早上下零點之後,讓同宿舍的我的同學,結義兄弟王寧給他倒洗腳水,一向心高氣傲的王寧不從,小黃狗以師傅的名義扇了王寧一個耳光,不想王寧奮起反擊,也同樣扇了小黃狗一個耳光,小黃狗自知打架不是王寧的對手,一聲沒吭地就出了門,半個小時不到就帶來了五、六個他在其他鑽井隊結交的狐朋狗友,想依靠外來勢力對王寧實施專政,已經休息了的野貓和唐迷糊立即警告小黃狗不要亂來。這事傳開之後,全隊職工對小黃狗口誅筆伐了將近半年,紅臉聞聽後在全隊職工大會上大罵小黃狗是18100鑽井隊的大叛徒,大漢奸,說王寧雖然是個小學徒,打小黃狗這樣的混蛋師傅打得好,還沒有打美,應該繼續狠狠地打,說小黃狗請外部勢力打本隊職工,就是侵犯了本隊的主權,就是目無全隊職工,目無他這個隊長。人誰沒個三朋四友,今天他請外麵的人打你,明天你請外麵的人打他,18100鑽井隊還不亂了套,像小黃狗這樣的混蛋其實就是欠打。這事弄得小黃狗灰頭土臉了將近半年翻不過身。我當時的疑問就是既然任何一個組織都無法避免內部矛盾,那麼這個矛盾應該放在那個區間最為合適,這個“度”是什麼?如何掌握?如何防止外部勢力進入?還有,是什麼原因促成野貓和唐迷糊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化“敵”為友?難道除了利益原則之外,還有一種什麼原則在主導著我們這些野外生存,高度分散流動的作業團隊嗎?
壞蛋師傅說:不管他,不管他,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自己耍好就行了。不要替古人擔憂,不要提隊長擔憂。管好你自己,就是對這個鑽井隊,對公司,對國家最好的報答。
不打不相識,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工作中、生活上不斷地接觸和交流,我們和野貓、唐迷糊的關係越來越密切,尤其是我和我壞蛋師傅已經慢慢地從師徒關係轉變為哥們相稱,並最終在壞蛋師傅的誘導下幹盡了壞事。我跟著壞蛋所學到的壞招壞術雖然戰果輝煌,但卻殊無光彩可言,現在想起來,那一次次的使壞不過是得到了許多善良人、好心人的諒解的結果,而並非是我的能力的體現。
烈寧說:沒有坐過牢的人不是完人。我們這些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第三代鑽工在陽光燦爛的日子裏,在青春熱血蓬勃飛揚,荷爾蒙上串下跳的荒漠深山中,如果誰沒有做過偷雞摸狗拔蒜苗的事情,那他的人生同樣也是殘缺而且支離破碎的,對不起我們那些除了日複一日的上班之外無所事事的鑽井年代。
偷菜是一個技術含量不高的活,特別是雨後偷小白菜,直接到了田邊,看見沒人就跳下去,然後兩臂一伸縮,大把的小白菜就摟到了籃子裏。隻是這樣的工作隨著鑽井隊實行四班三倒後夥食大大改善,壞蛋師傅已經不屑與再去幹了,我也隻是聽他傳授過技巧而已,至今沒有實踐過。偷雞起初也隻是在天黑的時候進行,直接摸到老百姓的雞窩裏,逮住雞脖子用力一擰,這活同樣不需要多少技術,隻要膽子足夠大、心腸足夠辣就行。後來,壞蛋師傅發明了一種簡單的工具,大白天可以明目張膽的像釣魚一樣的把老鄉的雞從院子裏釣出來,那套工具其實十分簡單,就是把釣魚改稱了釣雞,雞吃了魚餌以後,壞蛋師傅慢慢收線,餌卡在雞脖子裏使雞發不出鳴叫,透明的釣線具有極強的隱蔽性,稍遠一點根本看不清。需要是發明之母,壞蛋師傅就利用這一套工具釣了無數隻雞,是我大沾其光。有一次我們去王瑤水庫釣魚,折騰了半天連一條魚尾巴都沒有釣著,耐不住性子的壞蛋師傅轉身一眨眼功夫就把距離水庫最近的一家水庫職工家屬養的一隻大公雞釣到了手,唐迷糊是殺雞宰羊的祖傳好手,三下五除二就給拔了毛開了膛,看到大家從早上出門到日過中天還沒吃飯,饑腸滾滾的樣子,膽大包天的壞蛋師傅竟然自告奮勇的敲開了那家職工家屬的院門,借來了一攬子佐料包進了雞的胸膛,我極力的回憶著《射雕英雄傳》中洪七公做叫花子雞的細節過程,就在水庫邊上,距離大公雞的主人不足五百米的地方,分享了一頓美味可口的叫化子雞。記得壞蛋師傅邊啃雞大腿,還邊向和我們同行的唐迷糊、黃包蛋吹噓他如何乘那個家屬婆娘站起身給他摘掛在屋梁上的辣子的機會,結結實實地摸了那個家屬婆娘一對乳房的過程,不無得意地告訴我,假如不是一天沒吃飯身子太虛,他當時就能將那個長得還有幾分姿色的賊婆娘搞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