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科研成功了?”
聞言,江陰梁眼眸一頓,周身冷了一瞬,卻如實說,“沒有,我想,可能用不著實驗了”
十年的科研說斷就斷,聽著,有些不切實際。
咀嚼的速度慢了下來,江簇咽下嘴裏最後一口米飯,正要離開之際,餘光瞥到桌上幾塊塊原封未動的月餅時頓了一下。
“我吃完了,回房寫作業了”
隨後,餐桌上唯一的蛋黃月餅被江簇拿走。
這孩子,從坐下到離開就待了十分鍾。
白露一回頭,少年已經關上了房門,到嘴邊的話被阻斷,“哎,過節還有作業呀?……,這孩子……,你回來的太突然,他還沒準備好……”
“他長大了,是在怨我小時候沒陪他,也怪我……”
知道妻子在安慰自己,江陰梁掩去眼底愧疚,拍了拍白露的手示意她不要擔心。
唯一的兒子不搭理自己,江陰梁看在眼裏,難言在心底。
若不是那件事……他怎麼會不想陪伴兒子長大呢?
可在性命和陪伴之間,他知道輕重。
……
屋簷之上,月明星稀,十五的月光將小區圍了個嚴嚴實實,一圈圈星蘊猶如連綿的流水,娟娟而出。
一座典雅輝煌的宮殿屹立山頂,在月光的揮灑下,披上銀白外袍,與枯落枝丫上。
宮殿二層。
“嗒,嗒……”
臨近十一點,玲琅漆麵的地板上,秘書陳斌西裝革履的走到一間臥室前。
臥室是單獨的裝修風格,簡單的法式
輕扣房門,溫聲:少爺,老爺叫您過去一趟。
大約過了一分鍾,臥室裏響起莫錚溫冽的嗓音。
知道了。
忽略掉嘶啞低沉的音色,莫錚語氣平和,即使在睡夢被叫醒,他也沒有表現出半分不耐。
套上深灰色針織衫,一套黑綢睡衣,一米八二的身材勻稱修長,立體鏡前,莫錚著裝整齊,神色淡然,周身氣息清冽平和,著實與十八歲的年紀不甚相符。
來到莫老爺的書房,莫錚輕輕呼出一口氣後抬手扣門。
“進”
莫老爺的聲音聽著有些中氣不足。
橘黃色吊燈下,房間略顯灰暗,桌前坐著一位五十已逾的老人。
莫老爺保養有術,身體康健,年歲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眼角兩條細紋,微微耷拉的嘴角和漸漸泛白的胡茬。
他一手拿筆,一手翻書,一邊記著筆記,一邊翻著書頁,莫老爺動作利落,看著紙上的記錄,眼中浮現出近乎癲狂的神色。
隻一眼,莫錚知道自己的命運與哥哥栓在了一起。
他的一生,也是哥哥的一生。
“父親”
眸子暗淡下去,莫錚端正的站在莫老爺麵前。
聞言,莫老爺寫字的動作慢下去,露出一個莫錚從未見過的笑臉。
是關懷的,慈祥的笑臉。
這是,打一巴掌,再給一個棗嘛?
莫錚很快反應過來,一閃而過的光亮始終無法點亮整片黑夜。
“來了,最近學習怎麼樣?,身體怎麼樣?”,莫老爺將莫錚上下掃視一圈。
“學習如常,身體健康”
“那就好,最近我有些忙,都沒去看你們。”,莫老爺似鬆了口氣似的笑了笑。
盡管知道父親是裝模作樣,平時他哪裏會關心他的生活。
在他眼中,隻有那個病怏怏的哥哥。
莫錚握了握拳,答:“一切都好,父親”
莫老爺嗯了一聲,從抽屜裏拿出一份資料,很薄,上麵沒有名字。
“這幾天,你先看看,等熟悉了就開始”
續命嘛?!用他的命換那個病秧子?!
憑什麼!!?
莫錚眼角抽動,額上的青筋跳動不止,雖然早知道今日的結果,可他還是報著一絲僥幸,想著父親不會那麼殘忍,用一個健康之軀換一個油盡燈枯之人。
如今看來,他還是高估了自己。
接過資料,莫錚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
他才十八,他會怕。
“去看看你哥哥吧,這幾日醒來的時間越來越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