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會暫時失去覺察力,即看不清楚這種變化了,甚至會覺得沒有心力去看,那麼也可以不看,這時隻是允許這種變化進行就可以。這就是說,不逃避就可以了。
當然,有時候我會難過得不得了,這時我也會找朋友聊一會兒,尋求一下支持,而我找的朋友,基本上都不會提什麼建議,他們主要是傾聽。
現在,我多了一個更為具體的辦法,這是學來的辦法。當一種痛苦的感受再次產生時,我就會坐下來,或躺下來,感受我的身體,將注意力放在身體的某個部位,從這個部位開始感受,然後一點點地轉移注意力,感受整個身體。如果某個部位的感受很強烈,尤其是難受的感覺很強烈,那麼我會把注意力放在那裏一段時間。
一般而言,將注意力放在這些難受的部位多停留一會兒,轉化就會發生,這些部位會開始發熱。但這是我自己的體驗,每個人的體驗會有不同。
不僅如此,同時我也會觀看我的腦海中出現的畫麵和想法。
很重要的一點是,不管是感受、畫麵還是想法,我盡可能不作任何努力、任何引導,而是把自己交出去,讓這些感受、畫麵和想法自然發展變化。
這個過程中可能會有很多有趣的發現。譬如有一次,當我這樣做時,我感覺大腿一個地方似乎被什麼東西叮了一下。平時,我肯定會拍一下這個部位。但這次我保持不動,接著發現腦海裏出現了一係列畫麵:一隻色彩斑斕的馬蜂在我腿上叮了一下,它將一窩卵注入到我腿內,這窩卵迅速長大,變成一窩馬蜂……
這一係列畫麵立即讓我明白,思維是這麼可怕,僅僅是疼痛一下而已,但我的思維立即發展出了一堆故事,並暗示我,很恐怖的事情就要發生了,如果你不拍一下大腿,不對抗一下,你的大腿上就會長出一窩馬蜂。
多做這樣的練習,你的覺察力會越來越敏銳,你會發現你的思維是何等瘋狂,而思維又是如何利用你的恐懼控製了你,令你對哪怕一丁點兒的痛苦都無比懼怕。
在這一點上,可以說我們都是瘋子,思維令我們發瘋。
以前,我自動發展出的辦法中,注意力的焦點主要是想法、情緒和一些莫名的感受,而現在學來的這個辦法中,注意力的焦點是肉身的感覺。這是一個蠻重要的轉變,以前,我總是不自覺地認為,在身、心、靈這三者中,心理和靈性是很重要的,而肉身沒有那麼重要。但現在我越來越重視肉身,也越來越發現身體真是非常直接、非常真誠的一條路,它不像心理和靈性那麼難以捕捉,而且心理和靈性層麵很容易出現自欺,但身體很少自欺。
同樣很重要的一點是,我發現,隨著對身體的覺察能力越來越強,我對身體疼痛的承受能力也越來越強,就好像是因為多了一個內在的觀察者在看自己的身體,好像我和身體的痛苦多了一些距離似的。這種感覺有點怪,因為實際上我對這些疼痛是越來越敏感的。
或者,更為準確的說法是,因為多了這樣一個內在的觀察者,我不再將自我等同於埃克哈特·托利所說的痛苦之身。我可以更敏銳地體會身體的疼痛,但我同時明白,疼痛並不是我,所以反而會有更強的承受力。
試試看,你也可以做到這一點。
越快樂,越悲傷?
越悲傷的時候,我們常表現得越快樂。
很多人將這個辦法當作了戰勝悲傷的法寶。
然而,這樣做的終極結果勢必會是:越快樂,越悲傷。
當你非要壓製自己的悲傷,並相反表現出極大的快樂時,你最終收獲的,會是更大的悲傷。
這,可能是香港藝人“肥姐”沈殿霞人生悲劇的核心點。
肥姐被視為香港第一“開心果”,數十年通過熒屏給無數香港人帶來快樂。但是,她自己快樂嗎?
本來,我對肥姐的故事並不了解,但前兩天晚上,和一個朋友聊天,她說起了肥姐。她說,肥姐最大的人生創傷自然是愛情。40歲左右的時候,肥姐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了一個女兒,但女兒不到8個月時,她的“最愛”堅決和她離了婚。此後,肥姐患了嚴重的抑鬱症和糖尿病,頭發都快掉光了。這時,她去加拿大看望親人,被粉絲認出。粉絲說,好些時候沒看到你的節目了,快些拍片,你可是“香港開心果”,我們都等著你帶給我們快樂啊。
肥姐說,這句話救了她,她隨即克服困難重返熒屏。
與最愛的人分手,自己的價值感跌到冰點,抑鬱症由此而生,但粉絲告訴她,你當然是有價值的,你的“香港開心果”形象帶給我們多少快樂啊。於是,肥姐繼續她的開心果形象,因為這是她的核心價值感的源泉。
我們都在尋求價值感,如果童年時,某一種方式令我們找到了價值感,此後我們便會執著在這個方式上。並且,這世界上的大多數人一般隻找到了一套尋求價值感的方式,越困難的時候,我們會越執著於這一套方式,認為這是唯一的,但其實在最困難的時候,改變或調整這一方式會更好。
譬如,肥姐的開心果形象在熒屏上給公眾帶來了巨大快樂,並為自己贏得了名聲和利益。但在私人生活中,她的這一形象似乎隻是對別人有利。一段似是肥姐自述的文字中寫道,朋友們很喜歡和肥姐聊天,把苦惱傾訴給她,也很喜歡帶著戀人和她在一起,男人這樣做,女人也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