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的人歌舞時其實是沒有這種流動的。記得有一部非常棒的紀錄片,講的是中國一個男孩在“文化大革命”末期去美國跳芭蕾舞並成為最著名的芭蕾舞者之一。電影中,來中國交流的美國芭蕾舞者說,看中國孩子跳芭蕾舞,好像他們完全是按照教科書在做動作,而沒有感情,唯獨那個男孩例外。
相反的狀態,一代天王邁克爾· 傑克遜有最好的描述。他有最迷人的歌舞,而他怎麼能做到這一點的呢?他的回答是,他覺得自己隻是一個管道,他是“上帝的樂器”,並不是他在創作音樂,而是音樂通過他這個管道流淌出來。
所以,重要的是保持管道的通暢。管道通暢了,才會有我向往的那種境界——讓感覺在自己身上酣暢淋漓地流動。
這個管道是如何堵塞的呢?解釋起來會比較複雜,在我目前的理解中,大致可以概括為兩點:一個是,感受是痛苦的,所以要堵塞;另一個是,感受是有罪的,所以不能讓它在身心中流動。
這個管道怎麼才能保持通暢呢?如果我們想幫助別人,尤其是父母想幫助孩子的話,那麼答案比較簡單——向斯蒂芬·吉利根老師學習,與那個男學員一起舞動。
對此,吉利根老師有一個形象的形容,他說,孩子有任何表達的時候,他會有一個節奏,譬如“啦,啦,啦”,那麼父母可以回以同樣的節奏“啦,啦,啦”,這種韻律的共鳴,會在父母與孩子間形成一個場,如此一來,感受不光是在孩子身上流動,更在父母與孩子的這個關係場中流動。
吉利根的說法是一個形容,孩子很少會對父母說“啦,啦,啦”,而是,孩子在做任何表達時都有一個節奏,父母可以像二重奏一樣和一下孩子的節奏。比方說,孩子說“媽媽我好開心”,那麼媽媽和一下孩子的節奏就會回以同樣的開心,如此一來,一種愉悅感就會在媽媽與孩子之間流動。
這聽起來很簡單,其實是一個很深的道理。我們的管道之所以能保持暢通,是因為我們發現這樣子可以被別人接受;我們的管道之所以關閉,是因為我們覺得這樣子別人不會接受。
不過,必須強調的一點是,這並非一定是別人做出了拒絕我們的行為,而可能僅僅是我們以為別人不會接受。
┣ 惡魔=需要被滿足?
前不久,我在專欄文章《你的欲望不是罪》中寫到,我們對需要有一種矛盾態度,這可以概括成兩點:我有需要,需要有罪。
因為覺得需要有罪,我們會將自己的種種需要閹割掉。然而,需要、欲望與感受總是聯係在一起的,當我們隻是簡單地將需要閹割掉時,我們隻是在心中築了很多大壩,不讓需要很好地流動。這樣做時,需要其實並沒有消失,它隻是被壓抑,並且一定會通過種種方式進行表達,而這種表達還一定伴隨著一種感觸——這樣做是有罪的。
一旦父母的需要處於嚴重壓抑狀態,那麼父母既可能同樣壓抑孩子的需要,也可能會過度滿足孩子的需要,但同時又將“需要有罪”的感覺傳遞給孩子——“你的需要被滿足了,所以你是有罪的”。結果,孩子真的會以有罪的方式追求需要的滿足。
這在我們國家是一種極為常見的方式,所以你可以頻頻聽到這樣的故事:父母很節儉,攢下了蠻大一份家業,但孩子很奢侈,很快敗掉了家業。
這樣的敗家子,他們幾乎都有一個前提——父母對他們是過度溺愛的。父母壓抑了自己的需要,但卻過度滿足孩子的需要。
更重要的是,同時他們通過種種微妙的方式向孩子傳遞了一種感覺——你是有罪的。
所以,我們必須學習疏通自己的管道。
最近,我有了一係列領悟,需要的這個二重奏是一個關鍵點。最近一個重大的感悟是買了一套昂貴的相機後得到的。
許多中國人條件寬裕後會花很多錢玩攝影,比方說,很多老人家退休後會選擇攝影。我的理解是,這既是一種很好的選擇,又是一種無奈的選擇。因為,作為普通的中國人,我們成年後的藝術能力基本是零,而像音樂、繪畫與舞蹈這樣的藝術形式是很難修煉的,但攝影不同,它是最簡單的藝術形式——如果攝影可以視為藝術的話。
我也不例外,我決心想成為一名專業級別的攝影師,所以最近又花了不少錢更新自己的設備。
以前,買任何一個比較昂貴的器材時,我都會猶豫。比方說買一支鏡頭時,我猶豫了差不多一個月時間,不斷上網查這支鏡頭的資料與價格,但最後還是買了這支鏡頭,而我猶豫的那些時間,如果用來工作的話,賺到的錢其實足以掙兩三支這個鏡頭回來。
為什麼要猶豫呢?答案很簡單——為自己花這麼多錢感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比較輕的說法,而真實的說法是,這樣做覺得自己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