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愛著小鳳是一種幸福,小鳳仍幻想著周家少爺也是一種幸福。生活不能重來,藝術也不能重來,如果爺爺沒有通過暴力的手段把小鳳據為己有,小鳳仍和周少爺生活在一起,誰敢說小鳳又是幸福的。周少爺說不定還會納上三妻四妾的,新鮮的小鳳在周少爺眼裏也許不再滋潤,甚至缺乏吸引力,而把自己的愛轉移到別的女人身上,被冷落的小鳳能說她幸福嗎?現在畢竟有爺爺在堅定不移、海枯石爛地愛著她,雖然她不愛爺爺,但生活畢竟留給了她一份懷念的空間——周少爺。小鳳的生活因此有了念想和盼頭。世上的每個人,其實都生活在這種得不到的虛幻過程中,真的得到了,又不幸福了。這就是人性的弱點,也是人類不斷進步的一劑興奮劑。
生活的複雜造就了多彩的種種不確定性,這種不確定性才是迷離的人生和現實,讓我們每個人生活在其中,期待著又一個日子的來臨。有觀眾看過《激情燃燒的歲月》後問我,假如褚琴沒有和石光榮結合,而是和楓繼續好下去,甚至結婚生子又會如何?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我明白問這話的人都是善良的,如果就故事本身的話,那又是另外一部作品了。
還有就《戰旗如畫》,老康先生指出了作品中的“父親”嗜血成性的看法,“父親”不僅殺敵如麻,還殺死了自己的警衛員。關於軍人,那個年代的軍人,我們也要客觀地去看待,“父親”那一輩軍人在革命前、或者革命期間,他們的動機並不純潔,目標也不堅定。雖然一入伍,組織就教育他們,我們要建立新中國,實現共產主義,但對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農民來說,新中國和共產主義對他們來說如天方夜譚;即便對於今天的我們,共產主義仍然是摸不到、看不清的一個名詞而已。我們現在的努力,更多的是關注自己身邊的生活,為自己一個又一個短期的目標努力、奮鬥著。
那一代沒有很高覺悟的軍人,在一場殘酷的、你死我活的戰鬥麵前,誰能不怕死?就是在今天,當我們麵對生死時,我想百分之百的人都會選擇生。臨陣脫逃在任何一支部隊的紀律裏,都是死罪一條。一方要戰勝另一方,一支部隊的凝聚力是至關重要的,如果“父親”不殺死臨陣脫逃的警衛員,那麼在下一次的戰鬥中還會有人用這樣的辦法脫逃。這樣的隊伍還會有戰鬥力嗎?沒有戰鬥力的結局,當然又是另一種結局了,比如國民黨的隊伍。
應該說“父親”在那樣的瞬間作出這樣的決定是英明的,因為“父親”是職業軍人,他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用局部的一點殘忍換來更多人的人性——勝利了,就保存了實力,那就是生;如果失敗了,那就是死,死的就不是警衛員一個人了,有可能是當時“父親”所率領的一個連隊。這麼比較起來,哪個更人性一些呢?不僅“父親”那一代的軍人如此,包括現在的軍人,假如在戰場上臨陣脫逃,那也是死罪,指揮員有權就地處決。這是更大的人性。我對這樣的軍人不能不用出色來形容他們。軍人的這份職業,就是為戰爭而設定的,任何一支軍隊都希望勝利,但真正在生與死麵前卻是無法選擇的,隻能戰鬥到底。
我理解我們的知識分子是懷著巨大的人性情懷,站在曆史的高度關注我們的社會和人性,我非常讚成。但有時考慮人性的角度是不太一樣的,軍隊是國家的暴力機器,為了國家的存亡和一場戰役的勝利,不能用簡單的人性去衡量一切。我們一直提倡和平,隻有和平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護我們的人性、人權,但和平遭到威脅時,我們隻能先犧牲暫時的人性,用非人性的手段去消滅“敵人”,換取自己的勝利,然後才會有和平。
關於《戰旗如畫》這部小說引發的一些話題,拉拉雜雜地說了這麼多,我並不是想辯白什麼,好像聽不得批評家的一點意見,隻是在某些問題、觀點上的一些商榷罷了。老康的意見代表了一批人的想法,文無定法,觀念更是多種多樣,隻有這樣,我們的生活才能有序和健康。
再次感謝老師、學長對拙作的批評和指導。
卷十一 激情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