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德冷笑:“嗬,我就知道。”
方世玉:“我跪我跪!隻要不斷絕父子關係就好!不過……能不能不要一輩子這麼久,我們也認識這麼多年了,給個折扣啦德爺。”
“是呀,老爺,我陪世玉一起跪,您千萬不要不認世玉呀。這次的事其實也不能完全怪世玉的,您不是常說,路見不平就應該拔刀相助嗎?”苗翠花說完也跪了下來。
方德搖了搖頭:“真是慈母多敗兒!好了好了,你們都起來吧。”
方世玉點了點頭:“哦。”方世玉剛站起一半,又突然跪了下去。方德一愣,看向方世玉:“怎麼了?”方世玉道:“爹還沒原諒世玉,世玉不起來。要是萬一起來了,爹拉著我去簽斷絕父子關係的文書怎麼辦?算了,我還是跪著好了,好歹跪著還是爹您的兒子。”
苗翠花一把抱住方世玉,假意大哭起來:“世玉啊,娘陪你一起跪,就讓我們母子倆在祖宗靈前相伴一生好了。嗚……”
方德看著方世玉母子倆連連搖頭:“好了好了,你們都起來吧,別演戲了。我原諒你們就是了。”
方世玉和苗翠花一下跳了起來,兩人滿麵笑容地看著方德。方世玉把手放在耳邊:“德爺,我沒聽錯吧?你剛剛說什麼?”方德一臉無奈:“我說原諒你們啦。”
方世玉和苗翠花對著方德一鞠躬:“謝謝爹!(老爺)”兩人說完轉身向祠堂大門走去。方世玉搭著苗翠花的肩膀:“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吃飯去,餓死了。”苗翠花也搭方世玉的肩膀:“也不知道今天有什麼菜呢。唉,可惜酒都沒有了。”
“喝酒?婦道人家還喝酒,你呀你,怎麼做人家老婆的。”“哎呀,你還有臉說我?方少爺,敢問你能背幾首詩呀?你又怎麼做人家兒子的呀。”“也是!好吧,扯平了!”“扯平了?”“扯平啦!”
方德看著方世玉和苗翠花漸漸遠去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九逸書院大門外,兩個石獅子莊嚴地豎立著。大門兩邊站著兩個護衛,腰杆挺得筆直,表情嚴肅,圍牆裏不時傳來朗朗的讀書聲:“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範夫子點了點頭,看向下麵的學生,突然發現有幾個座位是空的,便放下了書,拿起桌子上的座位表看了看,隨即搖了搖頭:“朽木不可雕也,唉……”
嚴詠春一身男裝在大街上走著,身邊跟著同樣女扮男裝的丫環小雪。嚴詠春打了個噴嚏,然後揉了揉鼻子,撇了撇嘴:“一定是那個迂腐的範夫子又說我了。哼!”
小雪緊接著說:“是呀,那個範夫子就知道之乎者也,真的是沒意思透了。”
這時,一個姑娘從當鋪裏走了出來,手裏拿著荷包,急急忙忙地向前走著。一不小心,姑娘撞到了一個公子哥,荷包也掉到了地上。姑娘臉一紅,一邊連連賠不是,一邊彎腰準備撿荷包。不料,旁邊的另外一個公子哥先一步撿起了荷包,放在鼻子前聞了聞,一臉壞笑:“噝……好香啊。”
姑娘羞紅著臉伸出手:“還給我。”公子哥一把抓住了姑娘的手,湊上去聞了聞:“喲,這姑娘的手比荷包還香呢,哈哈哈。”其他的幾個公子哥也跟著哄笑了起來。姑娘用力地抽回了手,羞憤地看著公子哥:“我爹病了,等著我回去請大夫呢。幾位公子行行好,把錢還給我吧。”
公子哥:“哦,原來是籌錢給你爹看病啊?你早說呀,這太簡單了。你跟我走呀,跟我走要什麼有什麼!啊?哈哈哈,來吧!”公子哥說完伸手就去摟姑娘,突然,他的手被人抓住了,公子哥大聲痛叫:“哎喲喲喲!誰……誰啊!”
嚴詠春用力一堆,公子哥摔到了地上,罵道:“臭小子!本少爺的閑事你也敢管,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弟兄們!上!”公子哥說完爬了起來,帶著其他幾個公子哥一起衝向嚴詠春,可是不到三兩下的工夫,就被嚴詠春全部打趴在地。
四周看熱鬧的百姓鼓掌叫好,嚴詠春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然後撿起了地上的荷包,撣了撣,遞給了姑娘:“姑娘,給。”姑娘接過了荷包,羞怯地看著嚴詠春:“謝謝公子。”嚴詠春連連搖手:“區區小事不必言謝。”說完轉過身去吐了吐舌頭,急急忙忙地走開了。
這時候公子哥從地上爬了起來,悄悄從懷裏掏出一把刀,向著嚴詠春衝去。眼看刀就要刺到嚴詠春,雷仁突然出現,一把抓住了公子哥的手,用力一擰,公子哥的手隨即被擰斷,刀也掉到了地上。公子哥大叫:“哎呀我的媽呀!我的手斷了……”
嚴詠春聽到慘叫後轉頭看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雷仁走到嚴詠春眼前:“這小子剛才想對你下黑手。”嚴詠春看了看地上的公子哥又看了看雷仁,責怪道:“可你也用不著弄斷他的手這麼殘忍吧?”雷仁一臉的委屈:“我這可是為了你呀,你是沒看見,他可是想要你的命啊。要不是我……”嚴詠春不耐煩:“關你什麼事?又不是要你的命,你憑什麼出手這麼重呀?多事!”說完後轉身就走,小雪不好意思地對著雷仁賠了個笑臉,然後趕緊追著嚴詠春而去。
雷仁很不爽地看著嚴詠春的背影:“男人婆,臭屁什麼?要不是我爹的吩咐,你以為本少爺願意受你的氣啊!你給我記著,嚴詠春,總有一天我雷仁一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夜色已籠罩了整個紫禁城。乾清宮裏,乾隆皇帝背著手在殿內走來走去,氣憤而煩躁。查哈赤和赤練甲俯首站在一邊。
乾隆皇帝走了幾步後停了下來,看向查哈赤和赤練甲:“竟然讓幾個反賊給跑了!查哈赤!你不是號稱滿洲第一高手嗎?還有你!赤練甲!嗬嗬,什麼天下第一殺手!”
查哈赤道:“皇上息怒。這次的確是奴才一時疏忽。剛剛接到探子回報,反賊洪熙官正在前往廣東一帶的路上,奴才已經派出了四大高手前去圍殺,勢必奪回名冊,將天地會反賊一網打盡!懇請皇上再給奴才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如再有半點閃失,奴才願以死謝罪。”
乾隆皇帝點了點頭:“好!朕就再給你們一次機會。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查哈赤、赤練甲:“喳!”
漆黑的荒野中,有一間破敗不堪的小店,小店裏隱約閃著些燈火,洪熙官從遠處走了過來,看到小店後便停下了腳步,敲了敲門:“老板,老板開開門,有人在嗎?”
門緩緩打開,一個老太太出現在門口,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洪熙官,道:“我這小店沒有客房的。”洪熙官憨笑道:“哦,這沒關係,就是睡柴房也行。”老太太點了點頭:“好吧,那你跟我進來好了。”洪熙官跟著走進了小店。老太太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然後關上了門。
柴房的門被推開,老太太舉著油燈,領著洪熙官走了進去:“你就睡這裏好了。小是小了點,你就將就將就吧。”
洪熙官點頭稱謝:“謝謝您了大娘。這地方其實挺好的。您快去休息吧,夜裏風大,小心著涼。”
老太太點了點頭:“你還沒吃東西吧?鍋裏還有點粥,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給你熱熱端過來好了。”洪熙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我這肚子還真是有點餓了,那就麻煩您了大娘。”
“你等著啊,很快就到。”老太太說完轉身離開。
洪熙官看著大門一臉感激:“真是出門遇貴人呀。呼……”說完卸下隨身的行李,拿出名冊看了看,又想了想,揣進了自己的懷裏,拍了拍:“還是這樣安全點。”洪熙官收好名冊後想起了洪天佑:“不知道叔叔現在怎麼樣了?”
方德綢緞莊後門外,一片冷清,懸掛著的燈籠上,一麵寫著“方”,一麵寫著“綢”。洪天佑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被人跟蹤後,用三長兩短的方式敲了敲門。
門打開了,一個家丁模樣的人看見了洪天佑,大驚失色:“洪堂主!你怎麼……”家丁說完趕緊把洪天佑攙扶了進去,又探頭看了看四周,關上了後門。
洪熙官正在收拾柴房,這時候發現角落的一個老鼠窩,洪熙官看著老鼠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今天晚上打攪了。”
門被推開了,老太太端著熱乎乎的粥走了進來:“來,趁熱喝了吧。喝完了睡覺就香了,保證你明天趕路有精神。”洪熙官趕緊接過老太太手裏的粥,聞了聞,露出一臉享受的表情:“好香啊,謝謝大娘。”老太太笑著點了點頭:“好了,我去睡了。你喝完了粥也趕緊睡吧。”洪熙官點了點頭:“嗯。”老太太轉身離開,隨手關上了房門。
洪熙官端著粥聞了聞,剛準備喝,突然老鼠“吱吱”地叫了起來,洪熙官看向老鼠窩,笑著搖了搖頭:“看來你們也餓了。好吧,我就分一點給你們,就當是我打攪你們的補償吧。”說完,洪熙官走到老鼠窩前蹲了下來,撥了幾口粥到旁邊的一個破碗裏,幾隻老鼠一下擁到破碗前大口吃了起來。
洪熙官看著老鼠,舔了舔舌頭,端起碗張口就準備喝,突然老鼠又“吱吱”地叫了起來,洪熙官笑著說:“怎麼?還不夠呀,你們總得……”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瞪大了眼睛,幾隻老鼠竟然全都躺在地上不停抽搐,沒一會兒的工夫全死了。洪熙官看了看手裏的粥,趕緊丟到了地上,一臉警惕:“難道我的行蹤已經被發現了?”就在這時候,窗口一個黑影子閃過,洪熙官趕緊吹滅了蠟燭,一把拉過包袱背在身上,躲在了門後麵。
門被悄悄地一點點推開,月光下隱約可以看見老太太的輪廓:“小夥子……小夥子?嘿嘿嘿,老娘的斷腸粥味道不錯吧?”老太太說完走了進來,洪熙官一把上前抓住了老太太,沒想到老太太一個閃身不見了,洪熙官手裏隻抓著一件空衣服。
這時候外麵傳來尖銳的女人聲音:“連老太太都不放過,你們也好意思說自己是什麼正義人士。哈哈哈哈。”洪熙官恨恨地甩了下手裏的衣服,猛地衝了出去。蛇女撕下老太太的麵具,一身青色衣裝,麵容冷豔。
洪熙官表情嚴肅:“是你!”
蛇女冷笑了兩下:“哼,就是我,洪熙官,乖乖地把名冊交出來,老娘可以饒你一條小命。”
“休想!”洪熙官說完就迎戰蛇女,幾個回合下來,兩人不分勝負。蛇女打量著洪熙官,挑釁著:“看不出你身手不錯嘛,難怪在閩行別院讓你給跑了。”洪熙官憤怒地罵道:“哼,你們這些清廷的走狗,今天我就先殺了你,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喲,嘖嘖嘖,長的一副忠厚老實樣,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呀。是該好好管教管教了!”蛇女說完再次衝向洪熙官,二人又是一番對戰,幾個回合下來,依然不分勝負。蛇女開始發飆:“洪熙官。我處處手下留情,你倒好,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好!那老娘也不客氣了。”
洪熙官不屑:“廢話!”說完衝向蛇女,蛇女這時也從腰間抽出了雙刀迎戰。就在二人打得難解難分的時候,兩個素衣打扮的人出現,其中一個年輕人高喊:“洪大哥小心啊,這個女人的刀上塗了劇毒。”年輕人喊完和隨行的另外一個人一起衝了上來,年輕人拉住了洪熙官,而年長的則和蛇女對戰了起來。
洪熙官看了看年輕人,一臉疑惑:“你是?”年輕人拱手:“小弟韓福慶,是慶雲堂分舵的,洪堂主讓我來接你的。”洪熙官愣了一下:“叔叔?”韓福慶點了點頭:“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趕緊走吧!這裏交給董海就行了。”
洪熙官轉頭看了看正在和蛇女對戰的董海,麵帶猶豫:“董兄弟他……我看我們還是一起上好了。”洪熙官說完準備上前,被韓福慶一把拉住:“洪大哥,名冊要緊。這個蛇女我們以前也交過手,董海不會有危險的,放心吧!快走!”
洪熙官看了看董海,點了點頭:“走!”韓福慶帶著洪熙官轉身跑開,消失在了夜色中。
蛇女和董海此時還在對戰,董海看了看遠處,然後停下了手:“好了,人走了。”蛇女不依不饒地又打了董海一個耳光,一臉的憤怒。董海捂著臉,瞪圓了眼睛看著蛇女:“你……”蛇女也同樣一臉憤怒:“老娘辦事幾時輪到你們插手了?眼看就要把那個洪熙官給殺了,你們偏偏跑出來橫插一杠子。怎麼?你們是眼紅老娘要拿頭功了,還是也想造反了?”
董海揉了揉臉:“這是查大人的意思。他說了要活捉洪熙官,我們自然就不能讓你把他給殺了。要是違背了查大人的意思,我們的腦袋都得搬家。你活膩味了是你的事,老子還沒享夠福呢,哼!”
蛇女不服氣:“不殺就不殺好了。這麼多廢話。那接下來怎麼辦?”
董海道:“不如這樣,你先回去稟報查大人洪熙官現在的行蹤,我趕去幫鐵猴子(即韓福慶)對付洪熙官。讓查大人放心,有我賀豹和鐵猴子聯手,就算洪熙官有三頭六臂也得乖乖就範。”蛇女白了賀豹(即董海)一眼,但還是不甘心地點了點頭。
豔陽高照,大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方德一臉笑意地走在前麵,背著雙手:“你們看看,這大街上每個人都眉開眼笑的,好久沒看到這麼熱鬧祥和的場麵了,每天悶在店裏埋頭做生意,難得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一下覺得人精神了許多,也年輕了不少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