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德夫婦的臥室裏,夫妻倆躺在床上,苗翠花心裏想著方世玉,一臉關切地看向方德:“老爺,就這樣讓世玉跪著呀。”
方德嚴厲地說:“嗯。記住我說過的,這次你們倆都要受罰。誰都不準踏出家門半步,不準練武,你記住了嗎?”
“你是我的老公,是世玉的老爸,你說要我們怎樣,我們就怎麼樣咯。”苗翠花一臉無奈。
“這次要是你再犯了規,和世玉一樣嚴懲不貸。”說到這裏,方德無奈地歎了口氣,“唉……其實我也是為了世玉好。忠玉、孝玉從小就跟著我做生意,沒有機會讀書。咱們方家現在隻有看世玉的了。我希望他讀點聖賢之書,將來可以出人頭地,光宗耀祖。”
苗翠花在一邊悄悄打起了嗬欠。方德繼續說道:“這樣一家人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多好。試問,天下有哪個為人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有所成就呢?否則……”方德轉頭看向苗翠花,苗翠花已經呼呼大睡,他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轉身閉上了眼睛:“唉……”
很快,方德輕輕打起了鼾,苗翠花一下子睜開了眼睛,躡手躡腳地掀開被子下床,向門口走去。方德睜開了眼睛,看了看苗翠花的背影,笑了笑,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方世玉跪在地上,一臉無奈地看著祖宗的牌位碎碎念著:“祖宗啊祖宗。你們到底搞什麼鬼啊?既然讓方家出了我這麼一個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三百六十度超級無敵的蓋世英雄方世玉,又何必偏偏要讓那個食古不化的方德當我的爹呢?真是家門不幸呀,唉……”
苗翠花在背後輕聲說:“臭小子,又在胡說八道了!”
方世玉驚喜地回過頭:“阿花!”苗翠花端著飯菜走了過來,來到了方世玉身邊。
方世玉道:“阿花,來,來,快給我把這些破碗拿下來,把繩子解開,給你個美女救英雄的機會。”苗翠花點了點頭,把碗全都放到了地上,撣了撣手,叫了一聲:“搞定。”
“不是吧,這就算搞定了?你全套都沒做足呀阿花,快,快把繩子給我解開。快點呀。”方世玉催促著苗翠花。
苗翠花搖頭:“這回難了,皇帝老子也救不了你了。唉……你爹這次是來真的了。如果你想最近還能見到阿花呢……你就委屈一下咯。”
方世玉:“那你就是沒義氣咯,那你就是重色輕友咯。好,沒問題,世玉我遷就你,委屈點,委屈好了。”苗翠花歎氣:“唉……隨便你怎麼說好啦。不過說歸說,飯還是要吃的,來,娘喂你,張嘴,啊……”
方世玉把頭扭到一邊:“不吃。”苗翠花湊上去:“吃啦。”方世玉把頭又扭到一邊:“不吃。”苗翠花又湊了過去:“乖啦小玉,吃啦。”
方世玉看了看苗翠花,張開嘴:“啊……”苗翠花給方世玉喂了一口飯,然後摸了摸方世玉的臉:“乖啦。其實說起來,你這樣,我這個做娘的真的要負些責任。從小就顧著讓你強身、習武,沒想過讓你念書。現在好啦……”
方世玉:“阿花,說實話,你這麼嚴肅地和我談論這麼正經的問題,我還是不習慣呢。不過……為了娘你,世玉這次一定聽爹的,乖乖思過。說清楚了哦。我不是怕德爺,不是認錯,這都是為了你哦,娘。”
苗翠花欣慰地點了點頭:“乖。”
方世玉:“好啦,快點喂我飯吧,喂完了你就趕緊回去,要是被我爹發現,我們可是連翻本兒的機會都沒了。啊……”
苗翠花點了點頭:“嗯。”
夜間,在查哈赤的書房裏,查哈赤坐在桌前,蛇女和赤練甲站在他的麵前。查哈赤問道:“洪熙官逃往廣東了?”
蛇女點了點頭:“嗯。現在賀豹、鐵猴子和他在一起。”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要去找有間酒樓的陳有間了。這樣倒可以省了我不少事了。”查哈赤微笑了一下說道。
赤練甲和蛇女對看了一下,一臉的疑惑。查哈赤看向蛇女和赤練甲:“你們聽著,現在我要你們兩個……”查哈赤的聲音減弱,給兩個手下布置了計劃。
洪熙官、韓福慶和董海三人來到了一個小客棧外麵。韓福慶對洪熙官說:“洪大哥,今天晚上我們就在這裏投宿好了。”
洪熙官點了點頭:“嗯。”韓福慶說完敲了敲客棧的門:“老板,開下門啊老板,我們是來投宿的。老板,老板。”不一會兒,老板一邊應聲一邊打開了門,把韓福慶、洪熙官和董海三人讓了進去。
老板熱情地幫洪熙官他們安排好了客房。洪熙官走進房間裏,卸下了包袱,舒展著身體,這時候傳來了敲門聲。
韓福慶:“洪大哥,我們可以進來嗎?”洪熙官把包袱藏到了被褥下麵,然後坐到了桌前:“哦,進來吧。”韓福慶和董海走了進來,隨手關上了門。洪熙官道:“韓兄弟,我叔叔他現在怎麼樣了?”韓福慶急忙回答道:“哦,洪堂主現在沒什麼大礙了。有我們崔堂主在,您就放心吧。”
洪熙官:“你說的是崔悟道崔師叔?”韓福慶愣了一下,神色有點慌張:“呃……是,是呀。洪大哥您真會開玩笑,我們崔堂主可不就是崔悟道嗎?”洪熙官點了點頭。
董海:“對了,洪兄弟,名冊你可收好了?這可是關係到我們天地會存亡的呀,你千萬得小心放好了。”洪熙官笑了笑:“這個當然,董兄弟你放心。我洪熙官就算拚了這條命,誓死也要把名冊送到……杭州。”
董海和韓福慶一愣,異口同聲:“杭州?”
“是呀。怎麼了?”洪熙官問道。
韓福慶擠出笑容:“哦哦,不是,我們隻是覺得奇怪,這條路明明是去往廣州的呀。”
洪熙官笑了一下道:“哦,我這是為了迷惑那些滿狗的。”韓福慶和董海對看了一眼,笑了笑,對著洪熙官豎起大拇指:“洪大哥高明。”
隨後,韓福慶讓洪熙官早點休息,然後就同董海一起走了出去。
洪熙官回到床邊,熄燈躺了下來,雙手枕在頭下,滿臉疑惑地喃喃自語:“奇怪,崔師叔不是在閩行一役中戰死了嗎?還有,我故意把去廣東說成去杭州,那兩個人怎麼那麼大的反應?就算是路線不對,也不用這麼詫異吧?除非……”想到這裏,洪熙官一個翻身坐了起來,表情警惕:“不對!有問題!這裏麵一定有問題。興許我是剛出這狼窩,又進了虎穴。”洪熙官說完起身掀開了被褥,把名冊拿在了手裏,在黑暗中,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名冊。
韓福慶和董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兩人交談了起來,韓福慶道:“我剛剛可能說漏嘴了,洪熙官那個小子是故意試探我們的。”
“這麼說,洪熙官並不是要去杭州。”董海說。韓福慶點了點頭。董海問道:“那現在怎麼辦?要是依我的脾氣,幹脆殺了他,把名冊搶了走人,在這兒磨磨唧唧的煩死了!男子漢大丈夫就該明刀明槍地幹,這麼算計來算計去的太娘兒們了。”
韓福慶:“廢話!現在是你我可以做主的時候嗎?我看你是不想要腦袋了。”
董海著急地說:“那你說怎麼辦呀?姓洪的現在肯定對我們有戒心了,這樣的話,我們什麼話也套不出來呀,更別說從他身上找到名冊了。”
韓福慶:“你吵什麼吵,我不是在想主意嗎?”就在這時候,突然從窗外射進來一隻青蛇鏢,釘在了牆上,鏢上插了一張紙條。
韓福慶和董海一起轉頭看向鏢,異口同聲地說:“蛇女!”韓福慶走過去拔下鏢,展開小紙條,上麵寫著:子時,客棧後小樹林。
蛇女、韓福慶、董海三人站在小樹林中,三人已經聊了一會兒。韓福慶和董海一臉驚訝。韓福慶:“為什麼要保護洪熙官?”
董海:“就是,我沒聽錯吧?居然讓我們保護一個反賊?”
蛇女道:“這是查大人的意思,你們別跟我廢話。有種的當麵問查大人去。”
韓福慶問:“查大人還有別的吩咐嗎?”
蛇女:“這件事鐵猴子你一個人辦就好了,省得有些人跟在裏麵攪和壞了事兒。”
董海:“你……”
蛇女:“你什麼你。你還有別的任務。賀豹,我告訴你,要不是查大人的安排,我才懶得和你一起呢。”
董海一臉不屑:“切,彼此彼此。有什麼屁就快放吧。”
蛇女抬手就給了董海一個嘴巴,怒瞪著他。董海把手骨捏得“嘎嘎”響,咬牙切齒地說:“我要不看你是個女人,看我不活剝了你!哼!”
“廢話完了沒有?廢話完了就跟我走!”蛇女說完轉身就走。董海無奈地搖了搖頭,硬著頭皮跟著蛇女走開了。韓福慶看著他們遠走,一個飛身上樹,像猴子一樣敏捷地消失在了月色中。
等韓福慶回到小客棧,小客棧的門打開著,裏麵隱約有些火光。老板和小二正端著水跑裏跑外。韓福慶眼睛一瞪,表情驚愕,趕緊跑上前去,拉住了一個店小二:“怎麼了這是?”
店小二回道:“樓上一個客人不小心把燭台打翻了,客房整個燒起來了。”
韓福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哪間客房?”
店小二:“就是和您一起來的那位爺住的房。”
韓福慶驚愕:“什麼?”韓福慶說完一把推開店小二,衝進了客棧。
大堂裏,洪熙官灰頭土臉的正在對店老板賠不是:“不好意思啊,老板。您這兒的損失我都賠給您。”
韓福慶跑了過來,來到了洪熙官麵前,神情緊張地問:“你沒事吧?洪大哥。”洪熙官搖了搖頭:“哦,我沒事。對了,你來得正好,你身上有銀子嗎?我的包袱被這一把火都給燒了,身上僅有的銀票也沒了。你先借我點,回頭我找到了叔叔就還給你。”
韓福慶點了點頭:“有的有的。”說完隨身拿出了些銀子遞給老板:“這些夠了吧?”
老板接過銀子點了點頭:“夠了夠了。唉……你看這事兒鬧的,唉……”
洪熙官看著老板,眼睛裏流露出了愧疚的表情。韓福慶把洪熙官拉到一邊,悄悄問:“洪大哥,名冊你隨身帶著了吧?”
洪熙官一拍腦袋,一副後悔不及的憨樣:“沒有啊!我實在是困極了,名冊放在包袱裏也忘記拿出來了,這下可好了,名冊和包袱一起化為灰燼了。”
韓福慶一驚:“洪……洪大哥,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呀。”
洪熙官一本正經地看著韓福慶:“你看我這樣,像是在開玩笑嗎?”
韓福慶強忍著拍了拍洪熙官的肩膀:“人沒事兒就好,人沒事兒就好呀。”洪熙官假裝悲傷地點了點頭,低下頭後,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陳有間老家的房子裏一片漆黑,陳有間的父母、妻兒都已經入睡了。蛇女和賀豹駕著一輛馬車來到了陳家大門前,賀豹下車來到門前,敲了敲門:“開門開門,開門啊開門。”
陳家管家在裏麵叫道:“來了來了。誰啊?都這麼晚了。”管家打開了門,看了看賀豹:“你是誰啊?”賀豹一下抓住了管家的脖子:“我是閻羅王。”說完用力一抓,管家連叫都沒叫就死了。賀豹看了看蛇女,蛇女點了點頭,兩人走進了陳家。沒一會兒的工夫,陳家慘叫聲一片。
過了一會兒,蛇女抱著陳有間的兒子,拖著陳有間的妻子走了出來,賀豹跟在後麵,兩手分別捏著陳有間父母的脖子。
廣東的有間酒樓裏生意紅火,店小二們忙得不亦樂乎。陳有間正在櫃台前,麵帶微笑地算著賬,這時候一個一身藏青色布衣,胸口繡著白色“快”字,背後背著一個包袱的人走了進來,來到櫃台前。來人道:“請問,陳有間在嗎?”
陳有間抬頭看了看來人,停下了手裏的事:“我就是。有什麼事嗎?”
來人從背上卸下了包袱,裏麵裝著一個小盒子,盒子上貼著封條,他把盒子放在了櫃台上:“有人給您一份東西,您收一下。”
陳有間拿起盒子看了看,一臉疑惑:“給我的?”又看了看封條,上麵寫著:京城提督府官封。陳有間皺了皺眉,喃喃自語:“提督府?”他又抬頭看了看來人:“我說,嗬嗬,您是不是送錯地方了?我可不認識官府的人。”
來人從衣服裏拿出一個單子看了看:“你這是廣東肇慶有間酒樓沒錯吧?”
陳有間:“是啊。”
來人點了點頭:“那就沒錯了。”於是,轉頭便走。
陳有間一臉疑惑地打開了小盒子,突然表情一驚,小盒子裏放著一塊玉佩和一小撮頭發,邊上還有一張紙條。陳有間拿起玉佩,大驚失色:“小寶!”他說完把玉佩放回盒子,然後拿起盒子,大叫:“小二,我有點事兒要辦,你過來給我看著點。”
店小二:“知道了,您忙去吧。”
陳有間點了點頭,夾著盒子行色匆匆地走進了酒樓的內堂。
豔陽高照,提督府的花園裏鳥語花香。陳小寶舉著小風車開心地在花園內追逐蝴蝶,臉上洋溢著無憂無慮的天真笑容,跑著跑著,撞到了一個人,那人竟是查哈赤。小寶停了下來,抬頭看了看這個人,查哈赤看著小寶露出了和藹的笑容。小寶看著查哈赤也笑了,查哈赤對著小寶伸出了雙手,準備抱起小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