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劍中機關(5)(2 / 2)

白色香丸,代表的是五脈中的白字門,也就是許家——而許家隻有許一城一個人。藥慎行很討厭許一城,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後者的實力。如果自己不在了,唯一能把五脈帶出困境的人,隻能是許一城。他要求藥來不藏著,公開投,實際上就是在告訴其他成員,自己會把五脈托付給誰。

藥慎行平時為人處世格局略小,但在這關鍵時刻,他卻毫不含糊地做出了選擇。無論藥慎行做錯了什麼,他凡事以五脈存續為最優先,這一點始終不曾變過。

“慎行,你啊……”沈默喃喃道。藥慎行雙目通紅,滿噙淚水。他咕咚一聲跪在地上,背著雙手衝沈默磕了三個頭,磕得額頭都出血了。藥來蹲坐在地上,旁若無人地號啕大哭起來。劉一鳴和黃克武怕他哭得太厲害,一左一右趕緊給攙走了。

沈默把視線投向許一城。他記得許一城跟吳鬱文關係不錯,如果能站出來說兩句,說不定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許一城注意到了這目光的壓力,終於歎了口氣,站到了門口的位置。

“吳隊長,這件事真的不能通融了嗎?”他問。

吳鬱文眉頭一皺道:“許先生,您別讓我為難了。東陵案子有多大,這您比我清楚。這件案子,蔣主席、閻長官聯合下了命令要嚴辦,誰也沒法徇私。”

許一城沒辦法,隻得請求再跟他說句話。吳鬱文不好得罪他,隻得命令警察們稍微退開幾步,說你隻能講一句。

許一城躊躇著不知如何開口。藥慎行卻率先說道:“你別誤會,我還是很討厭你,我隻是別無選擇。”

“你也別誤會。我一點也不想做這個族長,我希望是做一個考古學者。”許一城神色平靜。

藥慎行大吼:“沈老爺子現在老了,現在能撐起這個家的,隻有你而已!這是你的責任,你不能逃避!”

“我知道。”許一城淡淡回答。

這個答案讓藥慎行很不滿意,他惱怒地吐出氣來,還想要多說幾句,可是時間已經不夠了。警察推著他往外走,藥慎行隻能向許一城投去一個憂慮的眼神,就像是被人奪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一樣東西。

在一片哭喊聲中,吳鬱文把藥慎行帶走了,院子裏又恢複了安靜。大家麵麵相覷,都不知道這局麵該如何收拾。沈默勉強打起精神,藥慎行走了,可五脈不能散,他強忍悲痛,宣布投爐問香繼續開始。

藥來擦擦眼淚,步履蹣跚地走到桌前,抓起一枚白色香丸,投入爐子。其他有資格投票的人,依序上前,無一例外都拈了白色香丸,整個投爐問香很快就結束了,結果毫無懸念。

“我宣布,下一任五脈族長是,許家,許一城。”沈默用盡力氣喊出聲來,隨即將香爐點燃。嫋嫋的香氣飄起,勾畫出奇妙的形狀。若是平常,這時該是鞭炮齊鳴,賓客道賀的熱鬧場麵。可此時下麵的人,各自帶著心事,還沒從剛才的變故裏恢複過來,整個院子裏一片尷尬的安靜。黃克武用力拍了拍劉一鳴的肩膀,說這回你可高興了。劉一鳴卻麵色沉重,鏡片後的那對目光,絲毫不見夙願得償的喜悅。在他們身後,藥來望著香氣的走向,一聲不吭,任憑淚水流過臉頰。

沈默親自把五德椅搬過來,請新族長上坐,把博山爐鑰匙顫巍巍地遞過去。許一城接過鑰匙,卻不坐下,而是朝下麵一抱拳:“多謝諸位長輩厚愛,可一城如今尚有要事在身,暫時不能接任。”

下麵的人一陣嘩然,今天五脈是怎麼了?五脈這一輩最傑出的兩個人,一個被抓,一個當選了卻不願意接手。難道五脈真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了?

一日之內,太多變故,沈默疲憊不堪,他從來沒覺得自己如此衰老。沈默鼓起最後的力氣,走到許一城麵前,沉痛地說道:“一城,你對當年被逐出五脈,仍有心結?對於我之前袖手旁觀,仍有不滿?老夫可以一力承擔,但你不可甩手不管呐……”

說完以後,沈默腳下一軟,竟要跪在他麵前。嚇得許一城連忙把沈默攙扶起來,自己跪了下去:“一城絕無怨恨,真的是有要事在身。”

“什麼事,比咱們五脈還重要?”

許一城抬起頭,眼神凜然:“武則天乾陵即將被盜,我絕不能讓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