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回到下遊(2 / 3)

過去他們在烏鴉林中生火的地方還依稀可辨,使他們回憶起那天晚上舉行的動物宴會和貓頭鷹講的鬼故事。那個地方絞刑架已經給動物們拔掉,那些可憐的屍骨也給鼴鼠和甲蟲體體麵麵地埋葬掉了。自從小矮人離開以後,烏鴉林裏再也沒有見到過別的巨人,所有林中居民生活得十分和睦相親。

鬆鼠依然過著孤獨的生活。小矮人們勸它一起到橡樹池塘去。我看要鬆鼠告別樹頂公館,它心裏肯定是很難過的,不過小矮人們描繪的橡樹池塘對它也有不可抗拒的誘惑力。它看到“喬尼·迪安號”以後,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一起走的事也就定了下來。

離開烏鴉林不久,天就下起雪來,樅樹蓋上白雪,跟聖誕卡上的畫一模一樣。小矮人們一個個成了小雪人。成千隻灰鶇和紅翼鶇在灌木樹籬中飽餐猩紅色的漿果,它們都停下來觀看“喬尼·迪安號”在它們麵前緩緩漂過。灰黃的天空陰沉沉的,預示著一連要下好幾場大雪,不過他們誰也不把這點放在心上。

愚人河跌水那段河道也平平安安闖了過去,因為上遊流下來的水量大,所以不像夏天那樣湍急。小船盡管在滾滾的流水中失去了往常的端莊穩重,不過時間不長,很快它又安詳自如地漂向橡樹池塘去了。

這時甲板上一片歡騰。遠方歸來重遊舊地,重逢故友,那是世界上最最開心的事情。隻有刺蝟、睡鼠和狗獾之類的動物沒能趕上這個熱鬧的場麵,原來它們已經在洞穴裏冬眠,不到春天不再露麵。但是魚狗、母鬆雞、布姆、水老鼠、鼴鼠、蒼頭燕雀斯平克和山雀小藍不點兒都認出了他們,在他們經過的時候,隆重地歡迎了一番。你們大家不難想象,它們看到“喬尼·迪安號”一個個目瞪口呆驚訝得不得了。以後好幾年中,小矮人們的遠方歸來一直是河上居民漫長冬夜裏的談話資料。哆嗦、噴嚏和禿子都站在船橋上頻頻招手。這時雪越下越大,所有動物都在岸上奔跑,想跟“喬尼·迪安號”齊頭並進,這個場麵簡直比戲裏演的還要熱烈!

噴嚏在客艙的櫃子裏找到一麵小小的英國國旗,他們把它升在船頭艙的旗杆上。這時他們已不再顧忌,就是讓磨坊裏小鬼們或者喬巴的老上校看見,他們也不在乎了!

經過沼澤磨坊的時候還下著鵝毛大雪。巨大水輪上的翻鬥一動不動,掛著一碼多長的冰淩。部分磨坊池塘也已經結冰,但中間的流水並沒有凍住,而且顯得格外明淨。這對“喬尼·迪安號”來說真是太走運了。他們經過臘肯牧場暮色剛剛降臨。農舍的窗子裏亮起了舒適的燈光,農夫臘肯剛剛坐下來,正在和家裏人談論熏製大火腿的事。他們很快到了橡樹池塘前的一段急流上。

奇怪,這裏竟成了一片白色寧靜的世界。上次他們經過的時候,它還穿著夏天的盛裝呢。如今所有的樹都是光禿禿、黑沉沉的,岸邊幾乎看不到一片燈芯草的葉子。

“要是我們找到雲莓就好了,”哆嗦不無傷心地跟鬆鼠說道,他的眼睛正在貪婪地瀏覽每一處親切可愛的地方,“那樣的話,我們這次旅行就十全十美啦。不過我們總算有一樣東西可以補償,那就是這艘可愛的船。禿子很快就會把發動機修好,他在製造東西修理東西方麵都是絕頂聰明的。說不定有那麼一天,我們還會到愚人河上遊去——誰知道呢?”

“喬尼·迪安號”在水上滑行,流冰在船的兩旁叮叮作響。轉眼工夫繞過了河灣,橡樹和橡樹池塘又出現在他們的麵前。多麼激動的時刻!多麼動人的情景!蓋滿白雪的枝丫低垂在漆黑的河麵上,根根細枝都是銀裝素裹。親愛的老橡樹還是那樣結結實實精神飽滿,等待著他們的歸來。兩岸響徹著動物們興奮的歡呼聲!

突然哆嗦發出一聲驚叫,他的手神經質地抓住了舵輪。

“噴嚏!禿子!鬆鼠!有誰在我們家裏生火!”

“那能是誰呢,竟在我們家裏生火?”禿子也跟著驚叫起來。

“說不定河上居民聽說我們來了,點了火在歡迎我們回家。”噴嚏也不安地胡亂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