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特區那連片的綠,是在距蛇口十海裏的內伶仃島上。這也是一個自然保護區,島上生長著400多種植物,還有許多聰明調皮的獼猴。其中有兩群猴子已經被馴比。保護區派專人每天送飼料上山,上、下午各一次。我們饒有興趣地跟著他來到山腳,拍下了一組有趣的鏡頭。原來猴兒們是聽召喚的,隻要送飯人拖長聲音“啊”那麼幾回,它們便成群結隊從四處趕來,一路從樹枝上輕輕地躍下,口裏還不時哇啦哇啦地表示回答。
那天送的食物是玉米粒和芭蕉。猴兒們一擁而上,大把大把地抓著玉米往嘴裏塞。幾隻小猴兒跳將起來,端坐在枝幹上,剝了芭蕉皮,從容不迫地吃。大約因為是老朋友了,一點兒用不著講客氣。它們當然不知道,這位天天給它們送飯的老朋友,為了猴哥們的生活有保障,已經一連四個春節沒有離島回家團聚了。
三十公裏走了兩小時
我們在四會拍攝完後,轉點去懷集。事先打聽了,隻有一百來公裏,午飯後啟程,三小時準到,“濕濕碎”(小意思)啦!當時誰也想不到,中途有段路,大約三十來公裏,麵包車竟走了兩小時。
大約是長期失修的緣故,路麵坑坑窪窪。不管司機如何小心翼翼地想開得平穩些,都是徒勞。我們坐在車上就像發了瘋似地,一刻不停地扭動著身軀,大“跳”汽車迪斯科。有時一個大顛簸,坐在汽車後的老劉和小孟就被猛地拋向車頂,撞擊一下後再跌回座位……
老劉終於憂心忡忡地宣告:他的脖子似乎已經短了一截。老王則一本正經地說:他懷疑自己的五髒六腑實行了“無政府主義”,統統私自調換了位置。我的感受比較特別,那不爭氣的脖子原本夠長了,這會兒卻趁亂搗蛋,傻呼呼地往上竄了幾公分……
好不容易熬過這段非常時期,汽車走上了平坦的大道。隻聽得眾人一聲歡呼,接著就向那包被冷落兩小時的新會桔子,重新發動猛烈的進攻。而且我們無一例外地發現:身體各部位和一切功能都處於正常狀態。
車到懷集時,已是“人約黃昏後”的時候了。
雨中行
出外拍攝,也開心也累。拍林業科普片,以上山下鄉為主,有些汽車開不了的地方,還得扛著攝像機步行,自然更多幾分辛苦。虧得我們攝製組一行五人,身體都過關。加上青山綠水空氣好,讓人舒心。主任記者劉峻嶺雖已年近花甲,看上去卻頂多五十出頭,爬山越嶺,哪回都拉不下他。王玉龍也是主任記者,幹了二十多年電視,跋山涉水是家常便飯。別看他平時走路不快,一爬山準把小夥子比下去。陳炳林是跑農、林、水這條線的新聞記者,下鄉機會多,又年青、爬爬山不在話下。技術員才二十出頭。哪怕再累,睡個好覺就補回來了。本人雖為女流之輩,當知青那會兒多少經過些風風雨雨,累呀苦呀還能應付。幾個月下來,我們諸位不過略見“苗條”,精神倒越發好了。
最累的一次,恐怕要數粵北樂昌山區的雨中行了。正是隆冬季節,怪冷的。車到大源鄉,偏又下起小雨來。沒時間等老天爺開眼,我們每人撐一把傘,又用套子把攝像機嚴嚴實實裹起來,便上了路。
出了鄉政府不遠,滔滔武江橫擋在我們眼前,上了小船,晃晃悠悠渡過河去。熱情的鄉幹部說,不遠不遠,最多兩裏路,那裏的鬆林很美。我們沿著窄窄的山路,一步-滑往山上走。老王、小陳和技術員小溫輪流摟著攝像機,寶貝似的,舍不得讓別人抱。
坡漸漸陡了,兩裏地早已甩在身後,前麵卻依然山路彎彎,群峰連綿。忍不住問向導,總說快了。結果足足爬了一個多小時,這才想起山裏人的路程計算比城裏人要寬鬆許多。
原以為到了目的地有絕代美景,誰知那裏的鬆林雖說不錯,麵積卻不算很大,拍攝角度也不好找,前方高山擋路,視野並不開闊,倘若再往前走,隻怕天黑了也回不來。於是在雨傘下架好機,拍了幾個鬆樹的特寫和鬆林的全景,然後跌跌撞撞往回走,來回三個多鍾頭,腳走酸了,衣服淋濕了不說,景色還不盡人意,我們不免有幾分失望。
想不到,坐車回縣裏的路上,我們不約而同地發現了右前方一處極佳的景色:翠峰起伏,鬆林茂密,半山腰雲霧飄飄,不時有幾隻飛鳥從搖曳的鬆樹枝葉間穿過,好一幅有動有靜的山水畫,我們顧不得山風凜冽,從不同的角度拍下了這一美景。小陳拍攝時,我們都冷得有點受不住了。跳下車又是頓腳又是打拳又是吆喝。幸虧天色已近黃昏,山路上幾乎沒什麼車輛和行人。否則,會有人以為我們這幫人的神經係統出了毛病,拍完了打道回府,大家的情緒高了許多。跋涉三小時的辛勞也丟一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