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的午餐
有了雨中行的教訓,我們在樂昌爬另一座山時,盡管向導說是四公裏,我卻作了走兩小時的思想準備。一路走一路看,隻見四周都是青山,路邊小溪潺潺,不知我們要去的村子在何方,哪曉得不過走了二十分鍾,就聽到狗群合唱,接著就有四五條狗跑了過來,再往前看,樹叢中有兩棟兩層摟的房子,其中一棟竟然完全按城裏的樣式,走廊陽台,一應俱全。再走近了,發現樓前是個水泥砌的養魚池,池邊還種滿了花草。如果在珠江三角洲,這早已是普普通通的事。但它出現在粵北的深山老林中,真讓人有“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村裏的男女老少都迎上來了,一問才知道,這正是我們的目的地,向導把四華裏說成四公裏了。謝天謝地!
這是茶園頭村的一個自然村,住著扶家五兄弟和他們的老媽媽。1978年,這裏人均收入不過一百八十元。扶家住杉皮房,吃番薯粥,年年還債,年年欠債。1983年山林承包到戶後,扶家幾兄弟靠精心種樹,多種經營致富。去年,全村的人均收入了達到了一千四百多元。山裏人蓋起了樓房,看上了彩電,用上了冰箱,騎上了摩托車。過去身價百倍當主糧的番薯,如今落得個作飼料的田地。扶家幾妯娌見我這個城裏來的女記者津津有味地吃生番薯,都抿著嘴吃吃地笑。
拍完了已是中午一點,我們就便在扶家吃飯。幾妯娌分別做了幾樣拿手好菜待客,滿滿當當擺了一桌。雞呀、魚呀、臘肉呀,臘鴨呀,還有青菜,牛肉幹,肉片鮮冬菇湯等。純粹的農家風味,米飯又特別香,加上大家的肚子正鬧饑荒,個個都讚不絕口:“味道好極了!”
攝影迷的遺憾
我們攝製組的老劉和老王都愛好攝影,特別是出差拍林業的片子,那更是唯恐錯過了好山好水好樹林,老王總是攝像完畢又照相,從不說一聲累的。
那天早上我們出發去乳陽林業局,拍攝廣東鬆天然林。天公隻管下雨,一點兒晴的希望都沒有。我們默默地上了車,老劉和老王破天荒沒帶相機。
車至乳陽,天依然陰陰濕濕的,但不下雨了。林業局杜局長和公安分局楊副局長胸有成竹地寬慰我們:看這天,山上可能有好景。一聽這話,我們當即上了車。杜局長不是本地人,但從潮汕平原進山來已經30餘年,早就以山裏人自居了。他興致勃勃地跟我們介紹這一帶的青山秀水好風光。這些年,畫家、攝影家、文學家都絡繹不絕地上山,杜局長因此交結了不少文人墨客。
正說著話,我發現車外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是雲霧茫茫了。我真擔心今天什麼也拍不成,杜局長和小楊卻笑著說:“別慌,再往上走就好了。”
車沿著彎彎曲曲的山路又開了好一會,突然小楊大叫:停車!我往車窗外一看:天哪!左側竟然同仙境一般。雲霧之中,近處幾株廣東鬆傲然挺立,樹葉舒展,與雲霧相融;遠處隱隱約約露出幾個山峰,在雲霧環繞中顯得神秘飄渺,美不勝收。如果世上真有神仙居住之處,那就非此地莫屬了。我們急急跳下車,正準備開機拍攝,卻發現大事不妙:那仙境刹時間不知去向,眼前隻有一片霧海,白茫茫地,什麼也看不見了。
杜局長看出了我們的失望,直催我們快上車,說是前麵景色會更美。這回誰也不吭聲了,都把頭伸出窗外,任憑雲霧滋潤頭發,隻顧找尋那夢幻的世界。果然,車拐了幾個彎後,我們又發現了一處美麗的仙境。那山尖浮在雲霧的海洋裏,就像要隨著雲霧飄向遠方。層層青山在霧海中時隱時現,山上的樹在朦朧中更顯得生機勃勃,挺拔剛毅。老王以最快的速度,扛起攝像機就拍,直到仙境又一次消失。好畫麵拍到了,我們興奮不已,隻有老王和老劉為沒帶相機後悔不迭,連呼遺憾。老王幾乎到了捶胸頓足的地步,大有一疏忽成千古恨之感。我們幾個也跟著大呼小叫,當然絕不是幸災樂禍,而是被這山林、雲霧的美震撼了,人似乎一下子變得單純起來,想跳想喊想擁抱這神奇的大自然。
不等下山,也來不及等杜局長發出邀請,我們便急急地主動提出要求:我們還要來,一定來!來拍秋天,來拍雪景。杜局長好驕傲地說:“來吧!任何時候來,我們都歡迎。下回來,我帶你們上廣東第一峰——石坑埪拍日出拍雲海,不比名山差。”
走了綠色之路,拍了《綠色之路》,不由得對綠色平添了幾分深情,哪兒林深樹密,鳥語花香,就想拍幾個鏡頭讚美幾句甚至唱一首歌;哪兒花草少樹木小或荒了一塊地,心裏就貓抓似地難受,忍不住老太太似地嘮叨兩句。也許,這就是綠色魅力那擋不住的誘惑,這就是綠色風采那潛移默化的威力。
廣東的綠色之路還在延伸。我對自己也對別人說:“這是你的綠色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