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這就是父皇口中誇讚不已的新科狀元衛如琢?
哼,勉勉強強配得上天子取字的殊榮吧。
才被昭德帝拿著比較過一番,宣王殿下對於這位給自己添堵的臣子沒什麼好印象。
比起衛如琢人人稱讚的才情,他對那張淡漠疏離的俊容更感興趣。
一個男子,怎麼能長得這麼招人?
不知不覺,殷瑜已經盯著那人看了許久,直到衛如琢注視過來,他才回過神。
習慣了第一眼便投來諂媚奉承,懼怕厭憎等目光。
頭一次被人用無關緊要的眼神瞥過,殷瑜心頭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這人,倒不像是那些庸俗蠢貨。
隻是——
他憑什麼不看本王?
一向被眾星捧月慣了,縱使在宗室中也是最受寵的皇子,殷瑜莫名其妙變得很不爽。
惡意在心中如野草般狂漲。
他想捏著那人的下巴,朝他嘴裏硬生生地灌上一杯梅子酒,看那人雪白內襟被酒打濕,看那清冷雙眸被逼到紅極的模樣。
想到便要做到,宣王殿下從來不需要委屈自己。
殷瑜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朝對麵走去。
“狀元郎好大的派頭,這裏迎來送往這般熱鬧,顯得本王那裏分外冷清。不敬狀元郎一杯酒,回頭父皇又要罵本王不懂事了。”
殷瑜微微歪著腦袋,雙頰漾著粉,不知道是被紅袍映射上的,還是那算不得烈的梅子酒染紅的。
體質問題,他酒量並不好。
話語間,細白手指捏著的鎏金酒杯已被推至衛如琢麵前。
不知是有意無意,微微灑在了他的紅袍白襟上。
“怎麼不說話?”莫名的愉悅漾上心頭,殷瑜勾唇笑得甜膩,吐氣如蘭。
“狀元郎,你理理本殿下啊。”
杯盞已經抵到了青年唇邊,眾目睽睽之下,衛如琢麵色從容,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件羞辱意味極強的事情。
任由殷瑜捏著那杯酒,半被迫半順從地一飲而盡。
“謝殿下賜酒。”
微微沙啞的聲音蕩入殷瑜耳中,似乎有些似曾相識,但在他心頭輕飄飄飛過。
衛如琢的眼眸沒能像殷瑜想象中那樣泛紅,但是眼尾被酒意激得有些緋意,倒也算是圓了宣王的念想。
“識趣。”
宣王殿下笑得懶散恣意,用尾指蹭了蹭衛如琢的眼尾。
甩下兩個字,就蕩蕩悠悠地走了,還哼著不怎麼好聽的曲調。
徒留一地官員麵麵相覷。
見那張揚紅袍走遠了,探花郎何煦才憤懣道:“這宣王當真是囂張跋扈,你我皆是新科三甲,他竟然連看都不看我們一眼,尚且如此羞辱衛兄。”
榜眼楚遠洲亦是點頭如篩,“這宣王殿下自幼喪母,蒙受陛下天恩,寵之愛之,這才養出來這無法無天的性子。好在陛下聖明,定了三皇子殿下為儲君。”
“我聽說──”何煦壓低了聲音,“若非這宣王殿下是國師親自占卜的天煞孤星的命格,擔不起東宮之位,這太子是誰做還真不好說!”
自古以來人便好八卦,遑論天家秘辛。
有入朝為官多年的人過來湊熱鬧,三言兩語便刻畫出一個凶神惡煞的宣王形象出來。
二皇子殷瑜自幼頑劣,品性難琢。
六歲時,與三皇子發狠鬥毆,打得三皇子胳膊骨折。
十二歲時,殷瑜意圖隨舅父霍隼出征,被繼後攔阻,他當場頂撞地繼後臥床三日。
十三歲時,殷瑜頂撞三朝元老太傅,氣得太傅頭風發作,連夜進宮上疏乞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