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殷瑜貴為宣王,若衛斐忙於官務,殷瑜總不能去他禮部衙門索人。

“殿下不在太學已久,想來不知。”尹玉山雙手輕合,摑出一聲輕響,一副賣弄姿態。

在殷瑜的直視下,他緩緩道來,“陛下禦令,自去年起,翰林學士需在太學講學一年。”

“縱他衛如琢官拜禮部侍郎,但身為翰林學士,他自要去太學講學,後日便會履職。”

“殿下,我說我是來為您排憂解難的,如今殿下可開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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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

一聲駿馬嘶鳴踏破太學府邸的寧靜。

嘚嘚的馬蹄自青石路麵踢踏而過,馬上人身穿朱紅親王袞服,下裳不羈地塞在腰封處,玉白的脖頸上掛著一枚漆皮卷著紅繩的雪白狼牙。

如同一株熱烈燃燒著的扶桑花。

殷瑜內勾外翹的鳳眼在烈陽下微微眯起,一滴汗珠自美人尖處墜落,沾到精致的鼻尖處,被他隨手拭去。

馬後,三輛裝著滿滿當當行李的皇室馬車滾滾而至。

宣王殿下頭一天重返太學,就遲到了兩個時辰。

以殷瑜對太學的了解,現下這個時辰,那些太學學子們估摸著早就過了披星戴月搖頭晃腦的晨讀,開始由酸腐的夫子講解《大學》《論語》等書了。

眼下學子們都在學習,隻有白發白眉白須的太學祭酒在門口恭候宣王大駕。

“祭酒好久不見,身子可還好?”

殷瑜裝模作樣地打招呼,眼前這耄耋老頭兒仍是當初殷瑜入學時的太學祭酒,當年對於宣王殿下的跋扈行徑可是叫苦不迭。

好不容易將這不學無術的天潢貴胄送走,如今一朝天子令,他老人家又得過上夜不能寐的日子了。

太學祭酒心裏苦哈哈的,麵上倒也從容,對著殷瑜行了一禮。

“老朽拜見宣王殿下。殿下莫怪,尊陛下旨意,如今太學內不論家室,上至權貴下至寒門,都是一視同仁。入了此門,還請殿下全身心地投入學習。”

言外之意,是讓殷瑜進了太學內別耍王爺威風,該咋滴咋滴。

宣王殿下皮笑肉不笑,他的好父皇真的人斷人後路呐。

不過聽不聽的,還是看他心情。

太學占地頗廣,是前朝以前就存在的舊址擴建而成,看起來不大像是一間放大版學堂,反而像是清雅別致的避暑山莊。

學生人數有限,原先不過百餘人,隻有貴族豪奢和世家門閥。

今朝昭德帝聖明,改太學舊例,允各地的寒門士子入太學。

不過寒門子弟依舊是少數罷了,不過幾十餘人。

自此,太學不像之前一樣不分家世,同室而學,而依照皇室權貴,官僚子嗣,寒門學子分為了三等。

不喚甲乙丙等也不是上中下舍,而是有三個雅稱。

昭德帝賜名,由上到下分別是琅華軒,玉書堂和燕巢。

倒也一目了然。

太學結業者,依照結業考核可入朝為官,前朝等級製度嚴明,非世家豪奢不得入。

今昭德帝新改舊製,不能太過徹底,省的觸底反彈,反倒逼得那些權貴跳腳。

不過,琅華軒,玉書堂和燕巢食宿不同,倒也緩了那些在燕巢學習家境清貧學子的難言之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