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忽然聽見一聲悶響,以為是夫子敲他桌案,腦袋唰地一下抬起。
卻見桌案上擺放了一隻方方正正的書笈。
尹玉山腦袋從書笈後探出,似笑非笑,“殿下可睡醒了?”
殷瑜揉揉眉心,沒好氣道,“將你的破爛玩意兒拿走,你還好意思說,本殿下就是被這破東西嚇醒了。”
敲著書笈上側,尹玉山擠眉弄眼著,“這可不是什麼破爛兒,是殿下讓我找的寶貝。”
一番明示,殷瑜總算想起這事。
他好像是讓尹玉山為他弄些香豔的畫本來著。
宣王殿下不以為然地點點頭,沒仔細看書笈裏零碎玩意兒,隨意摸出一本書冊。
書冊外表與尋常書沒什麼區別,都是淡藍色的封皮,上麵還寫著‘大學’二字以作掩飾。
他微微挑眉,正欲直接掀開,一隻手卻摁住了他的手。
尹玉山擋住身旁經過一學子的視線,“哎喲我的殿下,先別急著看啊。”
“這可是我從京城各個書坊中弄來的新鮮玩意兒,露骨得很,小心旁人窺見。”
“說的也是。”
在學堂看淫書的確不是一回事。
殷瑜這幾日裝好學生裝的正上癮,思忖片刻就將書塞回了書笈。
“那本殿下回去再看。”
收拾好今日留下的課業,殷瑜一股腦將兩個書笈都扔給了霍爭,就忘在了腦後。
“別磨蹭,本殿下等會兒還得回去應付衛斐那廝,先去你那兒玩會兒蛐蛐。”
一雙狐朋狗友勾肩搭背,正巧路上遇到了才從玉書堂下課的洛青石,幹脆一起尹玉山的別苑玩樂。
一炷香後,殷瑜得意洋洋地將尹玉山的寶貝蛐蛐兒放進自己的罩子裏。
“嘖,你舍不得這隻青將軍上場,反倒拿他當彩頭,本殿下真不知道你這榆木腦袋是怎麼想的。”
尹玉山訕訕一笑,“殿下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好美人,就連蛐蛐兒都要選顏色鮮妍的。”
“這隻青將軍聲音清亮翅如蟬翼,漂亮的緊。若是被叨壞了豈不可惜。”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今個兒喜愛的玩意兒,說不準明日睡醒就不喜歡了。”
這話反倒是戳在了尹玉山心上,他嘿嘿一笑,“說是這樣,那恐怕還是怪美人不夠美。我看宣王殿下對那衛先生倒是喜歡得緊,這都好幾天了還不曾膩味。”
“殿下偷偷告訴我們,那衛斐平日裏那般耿直,在榻上究竟是何模樣?殿下是否弄得他夜夜垂淚呀?”
殷瑜笑靨淡去,兀自咬牙。
嗬嗬,夜夜垂淚的怕不是衛斐。
這些日子以來,衛斐每日例行去他院內督促課業。
若是現在讓他們知曉,他與衛斐之間仍是一清二白。
就等同提點他們,他宣王殿下每天夜裏都是迫於衛斐淫威,寫課業寫到眼冒淚手發僵。
沒人告訴殷瑜,每當他心中有所思,情緒總是在那張漂亮皮囊上一覽無餘。
在他沉默的間隙,熟稔殷瑜的兩人對視一眼,心下明了,但不敢說。
良久,宣王殿下破罐子破摔,“行了,本王也不瞞著你們了,那衛斐冷淡疏離,本王尚未得手。”
“你們給本王出出法子。”宣王殿下語氣幽怨,何曾百般不如意過。
如今衛斐身為朝臣,他又不能當街擄了去。
“那殿下算是問對人了。”尹玉山自詡風流,掀開折扇,“這要看殿下到底是想要衛斐的人,還是想要他的心了。”
四目相對,殷瑜蹙眉別開尹玉山的注視,嘟囔著,“本殿下要他的心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