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這宣王去南疆也沒什麼不好的,陛下身前也算清淨了。”
“此話有理,好南風本就不是正道,在京城肆意妄為,還不如去南疆,也算為殷朝獻身了。”
後席處,有人小聲議論,正巧被霍隼聽見,撿了兩顆花生米,將那兩人彈地嗆坐在地上。
殷瑜聽見這動靜,和那熟悉的摔坐姿態,撇撇嘴。
舅舅的脾氣還是這麼炸,看樣子他還得再躲幾日。
“玉言,朕不同意。”昭德帝擰眉,正欲說些什麼。
安於席中的衛如琢,突然起身走到殿中,跪在金階下。
首輔見君,可不拜首,算是昭德帝對臣子的榮寵。
四處寂靜,筷箸碰撞聲音漸漸停歇。
驚疑寫在眾臣臉上,無人得知衛如琢此刻究竟要做什麼,竟是要在兩國結交的宴會上攤開說。
殷瑜望著衛如琢,蹙起眉,不解寫在眸中。
“陛下,您的臣子好不懂規矩,現在我們談論的是迎娶皇子一事。”玉言扶住耳垂上搖搖晃晃的銀飾,斜了衛如琢一眼,“怎能叫人隨意打斷?”
“使臣切莫出言不遜,朝堂之上,衛首輔的話便等同朕的話。”昭德帝目光諱莫如深,大抵猜出衛如琢想要做什麼了,“衛卿,說吧。”
金階下的年輕權臣跪得筆直,絳紫官袍在光滑地麵上倒映出瑩瑩的光。
殿前,玉言垂眸,正好對上衛如琢看過來的一眼。
晦暗若沉夜,如荒野,無星無月,帶著將人逼退的氣勢。
眸下的灼熱,隨著殷瑜二字翻湧,衛如琢朗聲道:
“臣衛斐,請陛下履諾,允臣向您提親,求娶宣王殷瑜!!!”
‘哐當——!’
剛從地下爬起來的那個臣子,腿一哆嗦,驚地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呼吸仿佛都停滯,他坐在地上不起來,無聲抓狂。
耳邊嗡地一聲響,殷瑜張著嘴,呐呐地說不出話來,攥得手中的鏤空酒杯的花紋,印在自己手上。
衛如琢剛才說了什麼?
他瘋了?
殷瑜從未想過,衛如琢在知道南疆求娶的雲淡風輕,是架構在他要在群臣俱在的宴席,對他當眾求娶之上。
緊張地吞了下口水,殷瑜猛地站起身來,眾人的目光瞬時交錯在他身上。
“我——”
對著衛如琢的灼熱深沉目光,殷瑜是真的說不出‘不願意’這三個字了。
當即汗流浹背,他掐著一旁伺候的小太監的手,想走,可眾目睽睽之下,腳好似釘在了地上。
父皇那麼恐同,應該不會答應,殷瑜胡亂地想。
小太監不敢逃開,任由殷瑜掐著,小聲地哎呦著。
玉言道:“你這首輔好不講道理,是吾王先提出求娶的,貴國先來後到的道理,你一個讀書人,怎麼比我還不懂?”
“這話使臣倒是說錯了。”昭德帝哼笑,落在殷瑜身上的目光隱含著說不出的氣,“不是朕有所偏頗,你也聽到了,衛卿說的是求朕允諾。”
玉言頓住,平淡的臉上難得的有些慍怒。
“當初叛臣作亂,是衛卿幫了朕大忙,朕早就許諾給他一個條件。”
“如你所言,先來後到,是衛首輔在前呐。”
玉言不忿,朝衛如琢走近兩步,似乎是想看清他的模樣。
“即便他長相尚可,可吾王是一國之主,怎能是一個臣子可攀比的。”玉言激動言語時,身上的小鈴鐺都在叮當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