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白日到傍晚,從宴會到別苑,殷瑜從未想過,他會和玉言一見如故,把酒言歡到現在。
這玉言看著不怎麼順眼,說得話倒是既貼心又有分寸。
其實和殷瑜厭煩的溜須拍馬沒什麼區別,聲音卻好似飛濺在溪石上的泠泠聲,讓人如沐春風,樂於和他言談。
從交談中,殷瑜得知,玉氏乃南疆國姓,玉言是南疆王室的旁係子嗣。
在南疆,凡是王室子孫,不論男女嫡庶都可統領一地,玉言也是個領主。
興許是玉言對殷瑜拒絕和親一事耿耿於懷,言裏言外常提及南疆王——玉生煙。
玉生煙是玉洛的幼弟,比玉洛小上十多歲,原本也是旁係,靠鐵血手段登上王位。
玉洛這個名諱在他心底一閃而過。
聽說他那生母玉洛,是南疆王的長姐,也不知道玉言與她又是什麼關係。
“殿下,您頸項上的狼牙很有意思。”玉言似是喝醉了,暴露在外的肌膚從蒼白變得粉紅,酒杯捏在手裏,搖晃間酒液迸射,“狼王凶猛,捕之不易。放在旁人身上興許鎮壓不住,凶性畢露,倒正襯殿下風采。”
“算你有眼光,這狼牙來自漠北狼王,不過卻不是我親手打下,是我舅…是霍隼將軍送我的。”
“很有意思呢。”玉言聲音輕巧,又給殷瑜倒酒,“殿下與我有緣,再喝一杯酒吧。”
說起來,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是殷瑜在灌玉言酒,他自己隻飲了兩杯不滿的酒水,多半都倒在了吸水的衣裳上。
今日他穿得顏色深,夜色濃重,看不出來。
到底別有用心,聽著玉言一口一個‘殿下’,殷瑜有些汗顏,組織下語言。
“玉言問了許多關於我的事情,我都一一回應了。”殷瑜摁住玉言伸到他麵前的酒杯,狀似不在意地問,“我聽說,你們南疆的聖藥極為難得,即便是中毒垂死之人,服下之後,也能立刻恢複。這世上真有如此聖藥?”
玉言聞之,麵上的笑容更深了,他放下酒杯,幽紫眼眸清明。
“殿下害我。”
“昂?玉言何出此言?”殷瑜不解道。
玉言歎了口氣,“那聖藥是我奉吾王命令帶來,特地做您的聘禮的,我們南疆怎敢弄虛作假?”
“殿下怎麼提及聖藥了?”
“若您改變了主意,吾王依然歡迎您,他俊美非凡,能力出眾,定不會讓殿下失望的。”
本以為是聖藥有什麼問題,殷瑜鬆了口氣。
不過拒絕了人家請求,還要討要人家的寶貝,這種事對於殷瑜來說,實在是有些難為情。
“玉言,你說我們是否有緣?”殷瑜模仿著往日追捧者的言論,試圖套近乎。
“自然有緣,不過也有怨,殿下不應下吾王的求親,等回去之後,我怕是要受罰了。”
見殷瑜神情有些僵硬,玉言又道:“不過是開個玩笑,殿下怎麼麵色都變了,吾王脾氣極好,不會輕易怪責我的。”
……
又是東拉西扯了半天,殷瑜最後決定開門見山地和玉言談談。
片刻後,玉言含了口辛辣酒水,冷淡道:“早聽說過殿下是個性情之人,灑脫不羈,殿下方才與我說那麼多,原來是有求於人?”
“玉言,此物對我極為重要,你若答應,隻要殷朝能找來的奇珍異寶,我都可以與你交換。”殷瑜攥緊酒盞。
“可這聖藥在吾國也是極為難得之物,若非吾王娶親,是不會輕易拿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