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如琢答得幹脆,連一絲遲疑都沒有。
仿若這民間傳聞,南疆最可怕的噬心蠱,隻是什麼無足輕重的玩意兒,而不是那種會在短短一年內吞噬中蠱者的心,操縱者心念一起,千裏之外也能輕易令中蠱者暴斃的至毒之物。
玉生煙唇角笑意微頓,那抹不自然轉瞬即逝,貼近著心愛的銀蛇,望不出深淺的情緒在幽幽發紫的眼瞳裏蕩漾。
——阿夙,我十三歲那年,若非你幫我去除噬心蠱,恐怕我早已死了。
——衛如琢對我那外甥的情深義重,在我心裏,卻不及阿夙對我半分好。
心聲曖昧纏綿,刻意落入裴夙耳中,玉生煙含情脈脈望著他。
——若我知道,一時心軟,惹來的是如此禍端,我絕不會救你。
裴夙的聲音冷得仿若千年寒冰,隻有玉生煙才知道,這條可愛的冷血小蛇,在某些時候,會熱得過分。
玉生煙頓住,下一秒,眸中詭譎興奮迸射。
——那自我十三歲時,鬼魂也能纏著阿夙。
裴夙不說話了,順著玉生煙的肩膀,慢慢爬到窗內。
他看見殷瑜睜著眼,交織著血絲的眸隔了許多層雲霧似得,迷離又渙散。
明明不能動彈,手卻死死抓住座墊逶迤下的那抹流蘇,露出來的手腕上青絡逼起,快要將布帛抓裂。
眼睛紅得,快哭了似得。
殷瑜的心劇烈的跳動著,由於四感被封,他的聽覺變得靈敏,也聽見了那聲微不可聞的‘好’。
好什麼好?
好個屁!
別吃!別吃!
吃了會死的……
緊張到一片空白,殷瑜連呼吸都忘了,想要阻止衛如琢。
“衛大人,對我外甥果真一往情深,我這個做舅舅倒也放心了。”瞧見衛如琢將蠱蟲吃下,玉生煙微微挑眉,唇角弧度勾起,“那便如你所願。”
他對那些南疆人說了些什麼,南疆人漸漸後退,不再敵對衛如琢。隻包圍著玉生煙所在的馬車,臉上還帶著種類似理解的笑。
蠱蟲其實很小,小到順著喉中滑落,感覺細微。
身上被砍傷的地方血湧如注,衛如琢臉色漸漸蒼白起來,卻依然沉冷地盯著玉生煙。
“把他還給我。”
裴夙是個心軟的神,不然怎會被孩子時期的玉生煙,騙得綁上契約。
他慢慢爬到座墊上,心念一起,將殷瑜身上的禁製解了。
一直蓄力的殷瑜幾乎一瞬間就衝了起來,馬車算不上大,他猛地撞到玉生煙身上。
還沒等玉生煙反應,殷瑜就對著這張和自己極為相似的麵容,一拳揮了上去。
對上手段奇異,根本無法應對的玉生煙,殷瑜已經憋屈太久了,頗有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氣勢。
拳拳到肉,一拳在臉上,一拳在胸口,下一拳被玉生煙擋住。
“你若再不尊老,本王也便不愛幼了。”
玉生煙毫不設防,疼得他用舌尖抵了抵臉側,目光危險。
裴夙蛇尾吊在馬車頂,目不轉睛地看戲,愉悅地嘶嘶。